因为误闯了一个小花园，就被变成光头——不得不说，那位二小姐的行事风格属实有点令人摸不着头发。
尽管心中颇为不忿，可是忒里诺却不敢再去招惹她。
话说回来，虽然被变成光头挺气人的，但跟贝尔维斯对待芙罗拉时的残忍歹毒相比，二小姐此举倒也算得上是无害了，至少没给他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创伤。
若是发生在前世ACGN作品里的话，这种程度的恶作剧或许还会被解读成腹黑——忒里诺记得曾有某代“萌王”就是这个属性来着。
“反正头发重新长回来也用不了多久。”
忒里诺如此安慰自己，并决定大度地原谅对方。
遇到许多乱七八糟的事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忒里诺懒得再去找什么“僻静之处”，索性就带着芙罗拉，在花园外的小树林无所事事地混到中午时分。
放学的钟声响起，他按照此前的约定，在校门口等待贝尔维斯少爷。
刚一见面，贝尔维斯就是一愣。
“我让你找个地方打发时间，你怎么跑去剃头了？”贝尔维斯满脸惊奇地问道。
忒里诺无奈地回答：“我遇到了二小姐，然后……就这样了。”
贝尔维斯当即哈哈大笑，直不起腰。
“哎哟不行，你又怎么惹到那个女魔王了？”
“大概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她说让我以后不要再进小花园，还说要给我留个纪念。”
“唔……”贝尔维斯点点头，“那个地方是综合学院里有名的龙潭虎穴，我尚且不敢随便去，倒是忘了告诉你。”
“……”
忒里诺忽然觉得自己能从这位恶少都不敢去的地方全身而退，似乎是一件挺值得自豪的事。
当然，这里的“全身而退”不包括头发。
贝尔维斯端详着忒里诺的脑袋，喃喃道：“这下可不妙了，身边跟着个光头，显得我像个坏人一样。”
你还不是坏人吗？！
忒里诺心中大怒，却不敢发作，轻声细语地询问：“过段时间就能长回来了吧？”
“不会。”贝尔维斯断然摇头，“我这位孪生姐姐的魔法，把你变成什么样，就一直是什么样，她自己那黑发金瞳就是这么来的。”
“……”
难怪你们姐弟俩的配色完全不同……
忒里诺忍不住看了看贝尔维斯的金发。
贝尔维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澄清道：“我这是天生的。”
但忒里诺并不在乎这位恶少的金发是不是天生的，相比之下，他更忧伤于自己的光头竟然成了“不可逆转的创伤”……
“也就是说，我的头发……救不回来了么？”
贝尔维斯耸肩答道：“那家伙的魔法能力，是出了名的邪门又玄妙。除非她本人大发慈悲，不然找遍哲罗叶城都没人帮得了你。”
忒里诺听罢欲哭无泪。
之前认为“二小姐的恶作剧无害”，还拿她跟“萌王”相提并论的蠢货是谁？！
这时，贝尔维斯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件事。
“你给她洗澡了？”
贝尔维斯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跟在忒里诺身后的芙罗拉，渐渐变得阴鸷起来。
芙罗拉的身体开始瑟缩。
忒里诺察觉到贝尔维斯情绪的异变，却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他知道这位恶少的喜怒无常比二小姐更难应付，小心翼翼地答道：“她的身体太脏了，我担心会危害到您的健康，就让她稍微清洗了一下。”
贝尔维斯盯着忒里诺，沉默了片刻，说：“不要多管闲事，我对这条小狗的身体已经没兴趣了，只想看她慢慢崩溃的样子。”
忒里诺觉得胸口仿佛被压上了千钧重物，让他透不过气，只能低头不语。
贝尔维斯又看了他一阵子，突然问：“你喜欢玩娃娃吗？”
忒里诺不明白他的意思。
贝尔维斯又说：“给这条小狗穿衣打扮或许也有点意思，喜欢的话就送你了。不过，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第一，我也想看看你打算怎么玩，所以每天都像今天这样把她牵来；第二，替我办件事。”
忒里诺点头：“办什么事？”
“我看中了一个特招班的村姑，可是她身边总是有个红毛小子晃来晃去，十分碍事，你帮我弄他。”
红毛……小子？
说起红毛小子，忒里诺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上午在喷泉边把他当狗虐的那位……
既然贝尔维斯少爷有此需求，那他在确保安全又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下，趁机小小地报一报私仇也无不可。
关键是，贝尔维斯口中的“弄他”，是要怎么“弄”呢？
作为一个穿越者，忒里诺心中自有一套新时代的道德标准，实在不想做出逾越底线的事。
但贝尔维斯想让他做的，多半也就是那种事。
所以忒里诺感到十分为难。
他想过拒绝。
准备开口的时候，视线余光扫到了芙罗拉。
蓝发女孩的神色不再像初见时那么麻木，而是把少许期冀和大量忧虑混杂在一起的纠结模样。
忒里诺不禁觉得，或许芙罗拉认为在他身边，处境多少会比在贝尔维斯身边要好上一点。
于是，他把即将出口的拒绝话语，又吞了回去。
毕竟，要是激怒了贝尔维斯，还有可能伤害到兰茵。
姑且先听听这位恶少打的什么主意也无不可。
忒里诺如此宽慰自己。
另一边，贝尔维斯见忒里诺没有拒绝，就继续说道：
“那个村姑又纯洁又可爱，还是个魔法天才，所以这次我打算认真对待，让她既当我的女人，又当我的部下，十分完美！”
“可是她最近都在围着那个红毛小子打转，那个红毛小子又是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东撩西撩，脚踩好几条船，委实讨厌。”
忒里诺疑惑地问道：“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驱逐他吗？”
他本想举全家遭到放逐的朗古为例，又怕触及芙罗拉的伤心事，就换了个隐晦点的说法。
“不一样。”贝尔维斯摇头说，“你不知道那个‘特招班’的底细。那里原本是为了招收有天赋的平民或没落贵族子弟而设置的，不但费用全免，还会发放生活补贴。多年下来，现在已经不是单靠‘有天赋’就能进得去的了。”
“那靠什么？”
“有天赋，还得有大人物赏识。”
忒里诺秒懂：“哦，要有后台。”
贝尔维斯点头：“那个红毛小子，是菲勒亲王的人。菲勒亲王跟我父亲是政治盟友，我不能亲手搞他的人。”
忒里诺又生困惑：“可是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去针对他，结果不也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了，你只是一条走狗，就算惹怒了菲勒亲王，他也不可能亲自对付你，那太跌身份了。他多半会通过我父亲向我施压，最后我赔给红毛一笔钱，再抽你一顿鞭子就算解决了。”
“……”
走狗，何其卑贱！
贝尔维斯不知忒里诺心中所想，自顾自地继续说：“所以，你要尽快想个办法对付那红毛——只要让他别那么受女人待见就可以了，不要妨碍到菲勒亲王。”
“怎么做才能不妨碍菲勒亲王？”忒里诺问道。
贝尔维斯皱眉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不耐烦地答道：“不要让他死，也不要断手断脚，亲王殿下要用他咬人，而不是用他勾搭女人，所以毁个容什么的都不是大问题。”
忒里诺觉得他列举的这几件事没有一件是自己能做到的，但也只能点头敷衍：“知道了。”
“什么时候能做成？”
“我失忆之后还没干过这种事，需要时间搜集情报才有把握。”
“真麻烦。”
“毕竟‘了解自己的情况也了解敌人的情况，才能避免在战争中遭受失败’嘛，少爷请稍安勿躁。”
“这是哪里的谚语？我怎么没听过？”
“……我家仆役的孙子说的。”
“你家仆役的孙子还懂打仗？”
“……他陪我下棋的时候说的。”
“是个人才，好好拉拢。但如此狂妄的仆役孙子要先抽几顿鞭子。”
大概是觉得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贝尔维斯的视线在忒里诺和芙罗拉之间游移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问：
“下午我没课，可以不用到校。你是要跟我去玩？还是回家跟她玩？”
“我……回家……”
忒里诺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如芒在背，仿佛感受到芙罗拉的目光带来的刺痛一般。
贝尔维斯哈哈大笑，挥挥手扬长而去。
忒里诺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腋下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扭头看向芙罗拉，说：“跟我来吧。”
芙罗拉眼中泛起一道抵抗的涟漪，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