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是逃出日月的支配后,比纸张还要纯洁无垢的洁白穹顶,如一张巨大的球幕,凌驾着此片无垠的碧色原野。
乍一看,不远处略凸起的区域似有一片璀璨花海。
身体都变得轻盈了,像是飘了过去一样,在近距离下我发现那不是花,而是以千百种的窈窕舞姿互相交织的,彩色的草。
也无伤大雅,毕竟对于此景观类事物,我只在意它们提供给我的情绪价值,至于其本质,并无深究之意。
这是我跟着小池,在刺骨寒流的攻击下尽情奔跑过后所看到的,山洞尽头。
话说真的没人发现过这里吗?
我大概理解为这是一个自由又安静得有点吓人的独立世界。
若隐若现中,听不见声音却直钻心窝继而蔓延至体内每一个角落的气流洗刷着疲惫的神经与脑内的困倦。
但也只是感觉上如此,身体依旧没有忘却在极差的睡眠过后狂奔了至少有千米的事实。
极力去捕捉这绝景的每一个角落的同时,我的视角不受控制地上移——
平躺在“花海”旁,身下并没有家中庭院的草坪那种异物感与潮湿感。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天空过于白了,让我有种自己已失去意识,进入了未知空间的错觉。
接下来这种错觉便破碎掉了。
令人百看不厌的面孔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上半图,有如在陈年的白茶中开出一朵带有强烈攻击性的热烈红花来,那不同寻常的瞳孔依旧让我捉摸不透其拥有者的心思。
“卫子绪,你的体能有点超乎我所料,但是依然差的要命啊。”
“我的体育成绩姑且是中上等。”
“我还以为你这么瘦,是那种除了文化课就一无是处的废柴少爷呢。”
“也差不多吧,我无法反驳。”
不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累,大小姐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现在想想,深更半夜被叫醒,眼里的“芝麻糊”还没揉干净呢,再干上一次千米猛冲,没猝死就算不错了好吧。
“所以,你打算这样躺到什么时候?”小池站起身,如此询问我。
“放心吧,我现在清醒得很,睡不着的,只是身体需要稍适安顿……”
诶?
我还没说完呢,眼前怎么突然一片漆黑了?——
原来如此,那只是感官因环境的麻痹而产生的幻觉而已,我的大脑与神经也已经坚持到极限了啊。
嗯,就这样沉眠于此吧,可以的话不想再醒了。
……
开玩笑的,老天爷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满足我嘛。
第二次苏醒,小池依旧出现在眼前,只是这次她的表情有些不太晴朗。
好在身体恢复了过来,我神清气爽地在心中与此梦幻之境道了早安,零点五倍速坐起身,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
再懒懒地,轻柔地开了口,
仿佛是在说什么好事一样——
“现在是发表遗言环节吗?”
“……算了。”
不知道小池今天有多少次无奈的叹气,我只想说这样会变丑的……
“话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眼前的一切确实是怪像没错,但不像某些会伤害到人的动态未知物体,它只是静态存在于此。
而且,以我个人在这没有多久的相处当中对小池性格的了解,她可没有游玩赏景的闲情逸致。
“……在说正事之前,”小池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严肃,“要先给你讲一件关于我的事。”
嗯,关于她自己的事吗,也好,这样就更能了解她了。
我默不作声,只以对视的方式表达“洗耳恭听”之意。
“首先,我在武力这方面的才能是很低的。”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小池又那么一瞬间攥了攥拳。
还有,最近是流行讲笑话吗,她上来讲的这一句话,凡是认识她的人都无法相信吧。
“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小池那轻微的耸肩动作充满了沉重的心情。
“你在武校不是……”
“专业课成绩压倒性第一,对吧。这当然也是事实,而且是我靠自己得来的,绝不是通过依靠权势之类的方式。”
“呃……所以你想说你付出了努力,才弥补的才能上的巨大缺陷吗?”
“恰恰相反,我并没付出太多努力……噗,这也是事实哦。”
看着我一脸被耍了的表情,小池不禁轻笑,语调的起伏丰富了起来,也多了些俏皮。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十分费解。
“是怪像。”
小池收起了笑容。
“根据专门学家只有不到一年的观察,得到了‘怪像可以在任意空间内存在’的结论,听起来有点像废话。”
“……”我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小池没有武力天赋,还能在没有太用功的情况下成为第一名。
怪像。
任意空间内——
“啊,也就是说……”我有了一个猜想,脑内困意全无,“‘怪像’也可以存在于人的体内?”
“没错,而且‘怪像’并没有具体的存在形式,换一种说法,它可以产生无限种现象,呈现出无限种形态。”
这般说着,面向我的小池突然转过身去,做出了一个起跑前的身姿。
“刚刚我只是为了配合你故意放慢了速度,现在看好了。”
“哦……”
“啊,啊……?!”
是什么让我如此吃惊——
小池向前跑出去了,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
但小巧的身体在十来秒之内已经缩小到一个点,这就不太对劲了吧。
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
那小点又以几乎相同的时间变成人影回到面前,我甚至在她脸上找不到任何一颗汗珠,也听不到任何喘息的声音。
“还没完,站起来。”
小池的语气中又凸显出把我当宠物的势头,而且尚未走出震惊的我还真就傻了吧唧地起了身。
“走过来一点。”她又勾了勾食指。
可恶,要不是因为好奇心,我才不会像狗一样如此听话呢。
心中不甘地骂着对方的我一声不吭地靠近过去。
紧接着,小池慵懒地抬起手臂,中指顶住大拇指肚,伸向我的肩部。
指尖用力在细嫩的皮肤上划过,迅速向上弹起,撞在外套的布料之上。
嗯,虽然不明所以,但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极其普通,和弹脑瓜崩一样的动作嘛。
哈哈哈。
不过那“嘭”的一声,有点大得过分的声响,与失去重心后向侧后方倾倒的我,又是怎么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