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都——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而言,这是个无比朴素的名字。
虽然自从某件事发生以来,连国家这个词的定义都已经快要模糊不清,首都的概念也变得无足轻重,不过毕竟城市的体量摆在那里,一般人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依旧意义重大。
经历四十多年的合并,如今全国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座超大型城市。由于明面上的“统治者”可以说基本已从民众视野中消失,世界上大多地区一直处于无政府状态之中,能组织起这样庞大的群体已实属不易,集团间的战争也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平静的氛围。但秩序几乎不可能在无人维持的情况下自然产生,这种状态令大家的生活都平添一抹诡异。而这些城市,也无一例外处于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白都、紫京、玄城……它们不来自任何人的独立命名,只是大家比较公认的俗称,除了那个有些特立独行的“罪恶之城”以外,几乎所有的超大型城市都很随意地采用了一个颜色作为代表,而很显然,“白都”就是其中最随意的那个。但事实上,白都作为拥有三亿四千万左右人口的“国家级”大城市,其中民众的生活却并没有如同名字那样白开水般寡淡。
而且正相反,毫不夸张地说,无数人物在这里兴风作浪,早已将这座城市的空气变得沸腾,连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莫名的炽热。哪怕只是随手截取某一天进行记叙,期间发生的事情也能令只会写流水账的小学生晕头转向,不知从何处下手。
——比如说今天。
某年某月某日,因为日期没有太大的作用,在这里不详细叙述,唯一要知道的是,这一天在白都最大的博物馆之中,将要进行一场特殊的展览。
“复生之银”——一块相传由某位传奇炼金术师亲手炼制的拥有能够无条件复活持有者所想之人的Bug级力量的神奇金属,将会作为展品公开向世人进行展出。
没人知道这个东西博物馆是怎么弄到手的,能力是否为真,又为何要进行展出。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块金属真的有传说中那样神奇的功效,绝对免不了某些人的觊觎。
而事实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虽然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大家对各种神奇事物已经多少见怪不怪,但展出前两个小时,博物馆所在城区几乎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鱼龙混杂,大部分当然只是出于好奇来看看,但也有的则是像某位少年一样,念头不止于“观赏”而已。
白都第一博物馆——虽然与城市名字同样随意朴素,但其外观上的豪奢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总占地接近17万平方米,堪称城中之城,光是主展馆就如同中古世纪的宫殿般雄伟到完全不讲道理,并且这并非凭借着某些真正的现成古代宫殿建筑群改造而来,而是100%的现代技术结晶,外层大部分墙面都由汉白玉砌成,甚至刻上了各种浮雕,几大会馆区域风格迥异,各有特色,从宁静典雅到荒凉粗犷,如同人类文明精华的浓缩,作为博物馆来说根本是超规格的,其本身就可以作为单独的艺术品。虽说就一个博物馆而己为何要修建成这样确实令人费解,并且出乎意料地全白都人民似乎都记不清这种建筑史上奇迹的具体动工和完工时间,按理来说不可能超过40年,可事实是它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就这么生硬地插入了白都的历史。但……这些对于习惯了大多数莫名其妙事件的大家来说都无关紧要。
比起“为什么是这样”,大多数白都人的思维只会停留在“是这样啊”的层面。
不过,虽说作为建筑艺术它是无与伦比的,但此刻某些人根本没有丝毫心思去欣赏,反而更因为这种超大的规模而感到烦恼不已。
“话说这么大的展馆,到时候进去会不会迷路啊……”
被裹挟在熙熙攘攘挤得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中,平平无奇的少年高中生踮起脚眺望着远处林立森严的围墙不由自主发出感叹,接着用手肘捅了捅身旁几乎要将脸完全埋在博物馆导览图里的某位少女。
“线路都记下来了吧?”
“唔……差不多。”
对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应道,微微将挡在眼前的纸张挪开,露出左侧一只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又将视线集中在少年身上。
“……不过……真的要做吗?”
“……”
少年没有立刻做出肯定的答复,似乎内心深处也对这个计划信心不足,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一旦点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微微颔首。
“那个愿望只能靠它来达成,所以拜托了……偷偷把你带出来是我的不对,回去之后我会向他们道歉的。”
“嗯。”
少女垂下眼帘,并未再多言语。其实让自己帮什么忙都无所谓,只不过……比起“向他们道歉”,她更希望收到他的感谢而已。
不过某人的情商当然不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结束简单对话后,两人便隐没进人群之中继续等待着博物馆的开放,如同融入大海的两滴水珠。
而人潮之下,貌似并没有谁注意到这对奇怪的组合——男方穿着毫无特色的校服,女方则是一条朴素至极的白色无纺纯棉罩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脸色白净甚至可以说有些病态,像是刚从什么实验室里被带出来一样。
换作平时他们走在大街上往往会引人侧目,但今天不同,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神秘的金属上,更何况,如果单论“试图夺取复生之银”这件事,仅凭他们,还远远抢不到镜头。
——
下午四点,博物馆准时开放。
伴随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鱼贯而入,甚至给人一种泥石流的错觉,从高空看上去人海简直要将一切淹没,哪怕宫殿般的主展馆也形同海中孤岛,颤颤巍巍矗立原地。
显而易见,由于人并非可以叠在一起垒上几十几百层的积木,想要一次性塞进去所有观展者是不可能的,所以博物馆方安排了工作人员对游客进行分流处理,而某对少年少女十分幸运地挤进了第一批次进入“复生之银”所在的主展馆,为他们的计划减少了许多变数。
当千辛万苦进入展馆内部,跟随着穹顶聚光灯的视线引导,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集中在空旷展馆大厅内最中央的一处位置,在不高的展台之上,传说中的“复生之银”,就静静躺在那里——老实说,如果对宝物的模样有所期待的话,那么几乎没有谁会不大失所望。
隔着一层玻璃罩,任何距离不太远的人都能清晰无比地看见一块闪着银光的金属,但它既不神秘,也不奇特。哪怕在强光照射下那片反射出来的光辉依旧暗淡,随意扔进一个矿坑就有可能不见踪影,说是“传奇炼金术师的作品”感觉反而会让作者本身掉价。
这东西真的有让任何人复活的魔力?说实话,大家之所以好奇,就是因为这一听上去就完全不切实际的设定。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会引起多少问题自不必说,但博物馆方居然拿这个来参展,甚至公开宣传其特点作为噱头吸引游客,才是最令人感到谜团重重的地方。
再者,一块金属究竟以什么方式令人复活?是一次性的还是永久道具?前来参观的人或多或少带着各种质疑,无奈这种功能自然不太可能让人家给你展示一遍,问题也不得而解。况且现在看到所谓的宝物本体,更令大家觉得会对此深信不疑的人多半不会利用大脑思考。
其实少女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非常可惜,少年就是那个对此深信不疑的人。
她对他所作所为的目的一无所知,却可以无条件信任他本人,即便是要做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抢劫博物馆的举动也在所不辞,因此也可以相信他所相信的东西。
无论如何,只要时机一到,对方给个眼神,自己就会毫无顾忌地动手。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噱头上堪称无价之宝,博物馆这边的安保工作却貌似十分薄弱。以展台为圆心,半径八米左右的距离围了一圈红线,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位男性讲解员算是官方的工作人员,正站在圈外最靠近的地方向游客进行介绍,但涉及宝物本身的内容不多,主要是创造出它的传奇炼金术师的生平事迹。而其他地方完全没有看到类似于警卫的人来维持秩序。
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少女站在人群之中皱了皱眉,悄悄低下头从自己罩袍一侧的口袋里掏出某个超市里常见的塑料袋,开始认真检查起来。
塑料袋里装着数不胜数的大小颗粒,这些都是非常有韧性的藤类植物种子,也是整个计划的必备工具,看见袋子没有哪里出现了破漏,少女稍微放下些心来,哪怕最后失败,自己也有信心保证两人全身而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似乎是感到紧张,两人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了一起,感受着手上逐渐加重的力道以及对方手心传来的温热,少女明白对方已经确认得差不多,作战即将开始。
果不其然,在第一批观展时间快要接近尾声时,自己耳边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
“动手吧。”
就在这一声令下,她将手伸进早已解开的塑料袋内,拿起了一颗种子,然而——
“轰隆隆——!”
那是如同开天辟地一般的巨响,仿佛什么在轰然间倒塌,激起剧烈的震荡和烟尘。毫无疑问,那并非人力所能及,但当所有人伏在地上注视着那道身影从破碎的墙面跨入大厅内之时,一切常识仿佛都被颠覆。
——那是一名披散着灿金色长发的、面无表情的女人。
没有所谓的气场一说,哪怕作为造成刚才几乎可以称作恐怖袭击之景的罪魁祸首,她依旧仅仅是像一个过客,从掀飞所有人、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起就毫不犹豫地径直迈向中央,如机械般高效。
她的目的连猜都不用猜。
但是,还未留出任何时间给众人思考,在这位跨过红线即将捡拾起因之前冲击冲破玻璃罩保护而掉落在地的那块金属之时,震撼全场的一幕再次出现——
“轰——轰轰轰——”
不同于之前的一声巨响,这回是多点多次爆破,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耳膜在发出刺痛,而在少女进入方向的对面,无数不整齐的豁口被轰出,最终整块坍塌,引擎的轰鸣声已经昭示着来者。
那是令人感到惊悚的部队,一辆装甲车作为先锋闯入大厅,之后紧随着十几辆统一涂装,而衬托他们出场的,则是拖着尾焰的火箭弹头,旋转着朝向先前那位飞去……
恐怖的火光与爆炸发生在大厅内。
——“凶狼”。
在场其实有人知道这帮来历不明的家伙叫做什么,但没多少人会相信白都地下居然还隐藏着这种类似于武装雇佣军团的组织。
在烟尘还未散尽之前,装甲车整齐划一地在大厅内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不计其数戴着黑色狼头面具同时身着制服的神秘人直接涌出,手持枪械迅速包围了半个展馆。
……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相信目前趴在地上的所有人和少年少女一样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有一点大家几乎都可以肯定。无论是刚才那位金发女人,还是这帮来历不明的恐怖分子,基本上都是冲着“那个东西”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挨了一发火箭弹啊?虽说正常人肯定早就粉身碎骨了,但她可是凿穿展馆墙面进来的,而且身上好像没有任何武器。哪怕烟雾仍未散去,少年却总有种预感,就像是……
“上。”
仿佛大厅内的其他人都是背景板一般,面具人那边似乎是领头的某位向身后做出手势,一大群人蜂拥而上,逐步靠近原本展台的位置,直到外界涌入的空气逐渐让乌烟瘴气的馆内变得逐渐清晰起来,那种不祥的预感,真正应验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颗金色的茧。
完全没有任何事先铺垫,它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通体纯金,如同用真正的黄金浇筑而成,仔细观察会发现并非固态,反而像水一样在缓缓流动,在灯光下映射出神圣的光芒。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少年在内心发出疑问,面具人们也似乎愣住了,一边四下寻找着“复生之银”的踪迹,一边小心翼翼向那个东西走去,然后——毫无征兆地死亡。
金色的茧仿佛拥有意识,在某个瞬间突然躁动起来,延伸出无数液态黄金般的触手,贯穿了全部离得很近又来不及反应的面具人。但是那些人没有流出一滴血,因为在接触到那东西的下一秒,金色顺着他们的身体蔓延,所过之处也全部变成了黄金。
“艹!”
领头人物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扣动扳机,身后所有人都开始齐齐向那个东西倾泻起枪弹,金属风暴将茧所延伸出来的触手尽数削断,连同变成金雕的人也炸得四分五裂。
那女人是个怪物——遇到这种东西,头领只觉得这单接得太不值了,但不管她怪到什么程度,只要没有超脱于物理法则,就未必能挡得住热武器,火力压制永远是最优秀的正面战术。
而视角切换一下,在包括了少年少女的众多游客眼中,这一幕仿佛地狱一般,疯狂又荒诞。
双方还在激烈交战着,不少游客已经从震惊中恢复,哪怕对现状再怎么感到无法理解,也有人明智的选择了起身跑路。
这种事情不管是魔幻现实主义还是什么别的,反正和自己关系不大,跑就完事了,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的小命不负责。
而那两边也似乎很讲武德,自己打自己的,对于他们这些人则是完全当做空气,并未在意。
反观少年,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却有着无法离开理由,只能起身后拉着少女迅速躲到大厅某个角落。
“真的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少女在嘈杂的枪声中悄悄凑近他耳边,表情有些担心。
“都到这个地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吧?看来想要得到那个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个而已。”
“……我知道。”
少年用双手抱住脑袋,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
“但是,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我又靠什么去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上嘴,似乎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只是紧咬着牙关,身体微不可察地发出颤抖。
少女能感觉到这副姿态中的意义,因此不想再发表什么言语,只是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如果他一定要去做的话,自己就帮他到最后,仅此而已。毕竟……
“轰隆隆隆——”
摧枯拉朽般的震荡再次产生,两人猝不及防都被挤在墙上抱成一团,转眼发现那群人已经全体换上了火箭弹,似乎已经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但是胜负已定了——少年静静注视着地面,茧从下方已经将整个展馆的地板几乎都变成了金色,只要蔓延到他们脚下,一个瞬间全部都将结束。
除非——
“等了这么久,还是只有两拨人吗?”
清朗的男声突然回荡在整个展馆内,这场战斗,莫名其妙又插入了第三方。
?
全场目光在这一声引动下向那位高挑的男子看齐,他并非从馆外进入,而是高高在上站立于展馆的第二层。
这间主展馆是双层结构,除了一楼大厅,两边还环绕了一圈楼梯通往第二层,站在底下可以直接望到最高的穹顶,而那家伙竟然站在那里,就说明他一开始就在二层。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尤利尔,其他的不重要,不过今天我被聘请到这里负责安保工作,所以……能不能请你们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把我们馆里的展品留下自行离开呢?”
他的话没有任何人做出回应。
——
「呵呵,那家伙是笨蛋吗?在人家打得正欢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说这种话,那两边明明都是劫匪好不好,有谁会听他的?或者说,他说这些只是想在打人之前先装个逼而已?」
二层展馆某处,另一对不为人知的少年少女正在偷偷窝在排气扇通道里,通过排气扇缝隙注视着这一幕。
「也许吧。很多影视作品里面打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确实是装逼的前兆。还有……你挤到我了。」
「哎呀,条件所限,总共空间就这么大,小不忍则乱大谋嘛。」
「这不是你把手故意放在我胸上的理由。」
即使从下面透过来的光线十分昏暗,这位也能清楚看到对方眼神中闪烁着的杀意,悻悻把手收了回来。
「哎呀,好吧,说回正事,你觉得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有机会出手?」
「不能确定。虽然这呆子以为在场就两拨人想要拿到那个东西,但实际上可远不止如此。这件事水很深呢。」
「是吗?你的读心范围比我大,发现什么了?」
如果此刻有谁在这里观察他们两个,就会发现从之前到现在这俩人交流都没有动过一下嘴唇,这并非腹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读心术。
「姑且算是收获不小,比如……那个自称被聘请来保护展品的家伙,自己也是一根被点燃了的导火线什么的?」
「哦?」
思考着脑海中浮现的这句话,原本顶着一副死鱼眼的少年眼中,竟难得表现得意味深长。
「看来混进这里真是个正确的选择,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不过我们还有机会把它变得更有趣一些不是吗?毕竟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有趣啊。」
——
“那么,各位意下如何?”
在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名为尤利尔的男子目光向下扫视,却迎面发现了一排扫射而来的子弹。
很显然某些人并不想跟他废话。
但尤利尔根本像是云淡风轻般做出了应对,几乎毫无迟疑,仅仅半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一层大厅内的所有人突然感到周身一凛,无实质的蓝色光幕笼罩全场,把一切都包裹在内,那些即将把男子爆头的子弹,同样反重力地悬滞在了半空中。
“……好吧,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着自言自语。
“我之所以让你们主动滚蛋,主要是因为我怕麻烦,但是要觉得我没两把刷子还敢站在这里,就想的太简单了。”
话音落下,连躲在角落的少年都突然感到环境中压力骤增,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向下压去,双腿差点支撑不住身体,不停地打颤。
重力?气压?除了那家伙本人,被光幕包裹其中的人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全部向下倒去,而那个位于中央的金茧,也莫名其妙开始扭曲,延伸出去的触手回缩,在光幕之中剧烈翻腾,像极了即将在水中溺毙的困兽。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感到无可违逆。
不过……这种范围性攻击似乎是无差别的,某人感到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被全部挤出,身体逐渐力不从心,只能勉强靠着墙大口喘气。
“不行,我们……”
少年看了一眼身旁状态比自己好上不少的少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句子。
“离开……”
他有些后悔自己做晚了这个决定,对方的担忧显然有道理得多,跟那种层次相比,他们的确什么都做不到。
少女点点头,重新拿起怀中塑料袋里的一捧种子,并且紧紧捏在手里。
但……就在她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局势眨眼间又发生了诡异的逆转。
一道寒冷刀光划过尤利尔的脖颈。
那是连鬼神都未能察觉到的、幽灵般的一刀,而那如同真正幽灵般一身透明雨衣的银发女子就那样背靠背默默站在他身后,独自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隐藏于全场的第六方势力,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