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教条礼数都见鬼去吧！”塔西娅说。
漆黑夜忽然撕开一道口子，火光四溅，一个声音传来：“说得好，让教条礼数都见鬼去吧！咳——哈维尔？我的天——快来接着！”
哈维尔连忙伸手过去，一个匣子丢到了他手上，接着又有一包一包的食物扔来，马库斯接了几个，还有不少掉在地上。
“快闪开！”紧接着一个身影飞身出环，矫健划过一丝弧线，不算稳地落在地上，险些扭伤脚。
是幻化为塔西娅模样的莉拉，等着魔法慢慢褪去，红发女孩显出真身，笑着把头发高高束起，“啧，让教条什么都见鬼去吧！”
“莉拉？你这是？”
“呼，塔西妮娅，真可怜，为什么你家睡觉前还有那么多礼仪？我变成你的样子回去，为了不露马脚本来打算直接用回房睡觉搪塞过去的，谁知道被要求至少走了五道礼节，累死你姐姐我了，唉，不说了。”
匣子被轻轻放在了地上，被丢出来的食物也一个个摆开，首先是面包、糕饼，接着是肉食、蔬菜，最后是水果和饮料。
“偷来的，不错吧，唉，到你家后厨去偷也是个麻烦事，后来啊，我干脆在花园每个桌子上偷偷摸了点走，应该不会被发现。”莉拉蹿到塔西娅旁边，“坐那头去！马库斯，给我个位置！”
哈维尔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还算平整的木板，围着火搭成半环月牙状的桌子，把东西一个个摆上桌面，四个人围着坐，就算是真正的生日宴会了。
“塔西娅，别生气了，来吧，既然出来了，就算没那么多客人，也要好好过这个生日啊。”
“就是就是！这里还没那么多教条，不用拜什么爵士，不用管什么大小姐的礼仪，来吧。”
那边两位说完，都看向沉默而尴尬的马库斯，好像现在轮到他发言了，“那？生日快乐？”
“噗……嗯。”塔西娅破开眉间的阴霾，笑了。
“吃吧，哎呀，希望东西没摔坏。”
“莉拉，哈维尔还有马库斯，谢谢。”
天色渐浓，吃完饭，哈维尔倒上一点儿酒，想找人捧杯共饮，他看了看，两个女孩子已经凑到一起说话，调笑起来了，而马库斯——“马库斯，来！”
马库斯应付地喝了点，莉拉忽然站起来：“该跳舞了吧？塔西娅。”
“嗯——”
莉拉弯下腰，行了个礼，塔西娅懵懂地看了看她，眼光向旁边张望，小手还是搭了上去。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啊塔西娅，这儿可没其它人，哈维尔要喝酒哦，可就只有我给你跳男伴舞了，是吧？马库斯——”
“嗯，对。但其实我……”马库斯欲言又止，话堵在喉里，莉拉已经拽着塔西娅在火篝旁跳了起来。
“哈哈哈啊，去吧莉拉，哎？马库斯，你学过宫廷舞吗？”哈维尔有些微醺，腾出位置坐在马库斯旁边，勾肩搭背。
“我……”
“骑士圆舞？哦，我忘了，你不是……”
“我小时候在莉拉家待过，和她学过一段交际舞……”马库斯从古早的回忆里挑拨起一段旋律，努力回想，“我……”
“哈哈，没关系的，那些都不重要，都是贵族假模假样的把戏，没人笑话你——我也不会。”
两个人聊着，两个女孩子跳着舞，跳得欢快了。
马库斯目不转睛地看，看那摇曳的两人，观察舞步，忽然觉得动作似乎简单了些，他窃窃地萌发兴奋，等到跳得欢快了，身体也便蠢蠢欲动了，忽然有种替代莉拉的冲动——
“马库斯，你有喜欢的人吗？”哈维尔说。
“啊？”
一节跳完，莉拉脱手，塔西娅捻裙缓缓停下，按照老师教的，展着舞姿，手往前搭，近在马库斯面前。
马库斯还没思考完该怎么回答哈维尔的问题，现在更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轻捻住塔西娅伸出的手。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你啊——马库斯！”
那两人笑做一团，马库斯从石头上跳起来，愣愣地看着塔西娅，又重新望望那两人。
塔西娅收回手，也尴尬地愣住，“唔，莉拉？继续？”
“啊哈哈哈，我不跳了，今天晚上累死我了，哈维尔——送我回去！”
“再等一会儿吧，啊——饶了我吧，我喝醉了。”
“嘁，你就装吧。”莉拉一屁股坐旁边，捻了一颗葡萄，慢慢剥皮了吃。
“还有半截舞没跳完……莉拉！”塔西娅红着脸叫。
“我累了，心疼一下你姐姐好不好？”莉拉对马库斯使眼色，马库斯一摊手，苦着脸求救。
“莉拉……”塔西娅继续求救，偷偷地瞥眼前站的马库斯。
马库斯犹豫了一会儿，傻傻地往前伸出双手，不知道是该去搭舞，还是去给一个虚无的拥抱。
塔西娅半露微笑，脸颊娇红地回望马库斯，叹一口气，便把手搭上去，跳完后半段一小节女伴主导的旋律，草草地谢幕。
马库斯跟做梦一样陪着跳完，好似刚刚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来不及回想。
毕竟是一段女伴主导的舞步，毕竟不是整段旋律——不至于出错，不至于在塔西娅的生日宴会上出丑。
跳完了，塔西娅也累了，坐回莉拉身旁去。
“你们两啊——”莉拉看着两人笑，似乎也喝醉了。
“回去吧，都回去吧——”
“还有匣子没开呢。”马库斯提醒到。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莉拉拿出钥匙，咔吧一下打开匣子，光茫出现，踏入光圈里，果然出现了一方水草丰茂的牧场。
“真不错，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我们就把它埋在这里吧！”
“埋？”
“对啊，谁都可以来，喏，马库斯，霞烟还是拜托你来养，怎么样？”
“我？可……”
“哎呀，不会让你白养的，我也会来，一起养——莉拉你们也一起。都可以来！”
钥匙分成了四份，每一份都能打开进入这个微小世界的门。
霞烟被牵进来，将要过好好的、自由的、安逸的生活。
匣子被埋在某棵大树底下，如果不被人挖出来，里面的天地将是四个人长久的根据地——这种孩子般的游戏，忽然似乎又散发出新的活力乐趣起来。
“好吧，就这样吧。”
月亮很好，所有人都离开了，各自安好。
但将是后来终将难得的平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