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念情万万没想到,在她把所有人送去下地狱,马上就能摘取胜利果实成为冷家唯一的女主人的时候,她穿越了。
不仅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为了活命还得屈服于一个她最讨厌的女人。
她在这个世界的便宜师尊——夕元。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当然不算好,所以从穿越以来她就一直摆着张臭脸,所幸她是胎穿,别人以为她这是面瘫便没去管。
除了那个讨厌的师尊。
“你还是要多笑笑。”
“师尊,我面瘫。”
“你有怨气,莫要犯了嗔戒,不利于修行。”
啧,听听。
她生平最睥睨的就是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高高在上压她一头的人,一种是满嘴大道理正人君子的人。
夕元两种全占了。
高高在上的人,冷念情喜欢将他们狠狠踩入泥潭,看他们在里面挣扎。正人君子的人,冷念情喜欢撕碎他们虚假的伪装,看他们从斯文优雅变得歇斯底里。
夕元从冷家保下她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人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自己有什么价值。
她可不觉得夕元只是出于好心。
冷念情信奉的是利益教条,所有的示好在她看来都不过是一场投资,而感情就是这场交易中的筹码。
只不过很可惜,冷念情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你若是无用,在她这里你的示好就没有任何的价值。
夕元就属于有价值的一类。
只不过,她那种若有若无的关心还是很讨厌。
讨厌到能影响到冷念情的情绪,这让冷念情感觉自己被掌控了。
冷念情却完全看不透她的这位师尊。
冷念情把这视为了一场挑战。
她想看看,她这位好师尊什么时候会不顾形象和脸面露出自己的真容。
冷念情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确实是见到了,只不过没想到这笔买卖让她输的倾家荡产还心甘情愿。
冷念情第一次见到夕元有情绪的变化,源于一次叛逆的挑衅。
她和人打了一架,砍了对方三十多剑,剑剑避开要害。
回来她就被夕元罚着在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知错了吗?”
“弟子何错?对方冒犯在先,执意比试,弟子只是随他的愿,给他要的'满意'的结果,又有何错?”
冷念情虽然跪着,身子却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夕元淡道:“我教你剑不是让你争强好胜的。”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天下苍生?”冷念情戏谑道。
“师尊如此行事,莫非是觉得我辱了师门脸面?”
夕元没有理会,她仍是那副不喜不悲的性子,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不知错,那就继续跪。”
夕元品着茶坐在石凳上,手里翻着本古书,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着,淡然出尘。
冷念情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打算与这人杠到底。
冷念情觉得夕元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这件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却要这么操心。
她明明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不像师徒,反倒像没什么接触的陌生人,教导自己也是只在关键之处指点几句,其余时候全靠放养。
冷念情不是没杀过人,她第一次杀人是外出历练碰上了邪修。
当她握着那名邪修的金丹浑身是血的回到峰里,夕元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让她去清洗身子,莫要脏了院子,然后例行公事的在她枕边放下几瓶金疮药,随后再不过问。
最多也就是那几瓶药的品质还算不错。
后来有一次夕元还来问过,她没在意,练剑的时候当糖豆磕了。
冷念情实在是想不出夕元有什么理由会来管她这件小事。
除非是碍了谁的面子来教训她。
冷念情心中认定,觉得夕元道貌岸然,见她那副模样更是恶心,于是合目凝神,静心修炼。
她脱离冥想时,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耳边传来一阵隐忍却剧烈的咳。
她猛的起身,走到夕元身边。
“为什么不回屋?”冷念情质问道,语气冷的像冰。
夕元不答,只是问道:“知错了没有?”
她咳的厉害,面露绯红,越发衬的皮肤病态的白,桃花眸子里泪眼婆娑。
雨打湿了她的衣裳,贴合在曼妙的身姿上,似透非透,半遮半掩,映出傲人的曲线。
整个人娇弱的像在雨中要被打落的花。
冷念情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更是莫名地涌上一股怒意:“你什么身子自己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等你。”
夕元说完捂着嘴又咳了两声,皱着眉,修长如玉的手指又轻轻拽了拽冷念情:“你知错了没有?”
“.....”
“你先回屋,我去天霖峰找柳师叔。”
冷念情想搀她起来,手却被她重重的排开,她倔强的摇了摇头,依旧是只有那一句:“你知错了没有?”
冷念情沉默良久。
她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的错,也搞不懂夕元为何如此执着让她认错。
但是这人要是再继续淋下去,一定会出事。
时间实在太久,夕元都快要失望了。
她头脑昏昏沉沉,可她仍不想承认自己会看错人。
冷念情看着夕元的桃花眸子逐渐黯淡了下去,不知怎么心中一悸,阴差阳错的脱口而出。
“弟子知错了。”
“好。”
病美人露出了一个笑,风华绝艳,倾国倾城。
冷念情忽然觉得心跳的很快,咚咚作响。
可她并没有考虑这件事的机会,因为说完那个字,夕元就好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奄奄一息的倒在了身前的石桌上。
“我不是告诉你要避雨雪吗?你是还嫌命长是不是?”
“给你的生息养气丹呢?我记得给你炼了半年的量,花了我这么些灵草和功夫,我丹呢?”
“喂猫了。”
“你觉得你四师姐好骗是不是?无归峰上哪来的猫?”
“抓的小野猫。”
“猫呢?”
“可能,想要远走高飞了吧。”
冷念情那夜隔着门窗,没去睡,在屋外听了好久。
知道夕元睡下,她才终于离去。
她失眠了。
“师尊,你为何一定要让我认错?”冷念情问夕元,那人依旧是这副性子,脸上不显露任何的情绪。
“你说我是为何让你认错?”病美人轻轻抬眉。
冷念情思索片刻:“难道不是因为我在比试中故意出手伤了人吗?”
夕元摇摇头:“不是。”
冷念情不解:“那是为何?”
夕元淡道:“是气你不与我说。”
“可是...”冷念情急忙想要解释,却被夕元打断。
“我知道你做事沉稳成熟,但是事事都自己担着,若是碰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你该如何?”
“不过是成王败寇。”
夕元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应该来寻我。”
她握住冷念情的手,难得的有些严肃:“我是你的师尊,把你教好为你出气是我的责任,若是你凡事都不与我说,那是我的失职。”
“我知道你这次为何出手伤他,我也知道你和冷家有怨,但是当时在场的,不只有他一个冷家人。”
冷念情听懂了夕元的意思,沉默不语。
“你这样,我不放心。”
夕元抚了抚冷念情的头,柔声道。
“明明师尊也是,一点都不知照顾自己。”冷念情语气僵硬的说道。
夕元说道:“那岂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冷念情反问道。
夕元伸手往冷念情头上敲,娇嗔道:“强词夺理。”
冷念情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师尊这不也是犯了嗔戒了?”
冷念情看着自家师尊的脸因为羞燥变得微红,嘴角勾起,染上了一股笑意。
或许在那时她就已经想好,为这人褪去爪牙,戴上项圈,只做她一人的猫。
“师尊,猫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