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来得又快又猛烈,很快苏音矾便完全看不到百运的身影了。
她的身体从僵硬,渐渐可以动弹。她在雾气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无助而恐慌。
“道士......百运,百运你在哪里!”她的喊话没有一丝回响,全部都被雾气吸收掉。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慢点......慢点,小姐的嫁妆可经不起折腾。”
“不,现在该是夫人了......”
“有谁在吗?”苏音矾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竟然被冲散了!
两个身着青衣的小厮正忙活着将货物从一辆马车上卸下来。
他们完全看不到苏音矾,而是直接穿过了她,抬着箱子走向宅院大门。而这宅院一堵白墙,密密麻麻的瓦片,青翠的爬山虎。院门口摆放着四座石墩,正是苏音矾来时看到的景象。
只不过,此时的宅院并不荒凉,而是热闹极了。身穿古代衣衫的人们穿梭在宅子的门口,有青衣的小厮,也有羽扇纶巾的读书人。两名护卫站在宅院的左右两侧,颇为威严。
苏音矾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如雾气,一旦碰到人或者物品,就会短时间消散,没有任何疼痛感。在这里,她就是一个来去自如的鬼魂,可以看到一切的发生,却什么也不能改变。
这里是古代?亦或者说,是回忆?她跟着小厮进入宅院,穿过影壁,见到了熟悉的假山,厨房,以及用于招待客人的厅堂。
青衣小厮将货物堆放在大厅一角,苏音矾往里瞥了眼,发现都是些金钗银饰珍珠之类的饰品,有不少的模样令她很是心动。
“恭喜老爷续弦更张啊!”厅堂的正中,两个读书人正向坐在案首的中年男子行礼。
原来是要结婚了,怪不得房间里的布置这么喜庆。红色的缎带悬挂在各处房梁,中间勾勒出一个囍字。只是不知道这老爷的前任妻子是怎么过世的,而新娘又在什么地方。
回忆里的时间过得很快,天黑透没有花几分钟,转眼便是洞房花烛夜。
苏音矾眼见着老爷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露出来一张脸令她吃了一惊:
那分明是鬼宅里疯婆子的样貌!
只不过眼前的新娘面容姣好,没有丝毫怨毒和恐怖。她的脸上化了淡妆,表情有些羞怯和恐惧。她几乎和苏音矾一样年轻,却嫁给了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当然会感到害怕。
可是老爷却不管那么多,他如饿虎扑食一般,撕了新娘的衣服,便大行云雨之事......
苏音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她毕竟是一股谁也见不着的雾气,不能对事情的发展有丝毫影响。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巨大的鼾声和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第二天清晨,新娘带来的贴身丫鬟为她梳头,发现她眼角泪痕未干。
“小姐,不......夫人怎么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昨夜,我怕他,恨他,唯独爱不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郎君......”
“夫人,慎言。”丫鬟吓得脸都白了。
新娘的神色慢慢缓和,就像戴了层面具一般,露出礼节性微笑。苏音矾能感受到那张面具的沉重。
“是啊,毕竟是父母之命。”
新娘缓慢地把玩着首饰盒里的金钗,看得出她很珍爱这个东西。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是她最后的念想了......
场景慢慢转变。
“抓贼啊,抓贼啊!”
明明是夜晚,四合院里却灯火通明。房间里的烛火渐渐点亮了。
“呀,夫人的钗子......”丫鬟在检查首饰盒时发出了一声惊叫。夫人更是脸色惨然。
“不就是首饰吗?妇人家婆婆妈妈的!”老爷不耐烦地说道,他吩咐着仆人,“快,快去仓库看看我的御赐画卷是不是完好的!”
时间在焦灼中一点一滴过去,房间外传来一声欣喜的惊叫:“抓到贼人了!”
夫人不顾形象,穿着里衣便冲了出去,她想知道钗子的下落。走出房门,在院子里的假山水石桥那儿,她看到了一个青衣杂役正狠狠压制着黑衣蒙面的小偷。
“那杂役是谁?”她向身边丫鬟问道。
“夫人,那人不值一提。曾经家道中落,后得罪了皇上,父亲斩首,一家人都发配为奴......”丫鬟小心翼翼禀报道。
“夫人,您的钗子在那贼人手上。”青衣杂役三步并作两步,为她献上了金钗。
夫人握着钗子,深深凝视杂役的面容,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杂役抬起头来,一时间竟折服于夫人的美貌......
时间再度快进。
四合院的偏房中,夫人打发了丫鬟,正欲安寝。一道影子却出现在门边。
见到推门而入的杂役,夫人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夫人病了,我抓了些药。”
夫人的神色逐渐从抗拒变得缓和:“何必破费呢......”
“听说老爷迷信,把您从主卧赶走,还不准备给您用药。”杂役说。
夫人的眼一下子红了,她以袖掩面,低声哭泣起来。
“你我二人相识月余,郎情妾意,何不......”杂役坐到了夫人的床边。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父母之命不可违。”夫人哭着说,往床里面缩,“我虽倾心于你,可这是要被浸猪笼的!”
“谅那老贼也不知我在此处,何不瞒天过海行一夜欢愉?”杂役不断脱下身上衣裳。
夫人被他逼到床的角落,一双眼雾气腾腾。终于,她只好从了。
可苏音矾却觉得心惊,因为她分明看到房间外,解手时路过这里的厨子目睹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