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后续便是东窗事发。
“你若不从,我便把你私会宅中仆役的事告诉老爷。”厨子阴森森地笑着,在深夜欺身压在夫人的上面。
“不!不......呜呜呜......”夫人被他捂着嘴,发不出一点声响。她拼命地挣扎着。但她的意志在**面前不过是水中浮萍。
一夜过后,天将破晓。厨子满意地穿好衣服,临行前,又留意到了夫人的首饰盒。
“这些都是我的。”他肥大的手往盒子里一抓,饰品相碰撞的声音,令夫人的心都碎了。
她的眼泪早已干涸,嗓子也哭哑了,脸上满是泪痕,娇滴滴的甚是可人。她昨夜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是她和杂役偷腥的业,因为她听信了白面小生的花言巧语,以为自己找到了所爱的人,便可不顾一切。可惜婚姻乃是父母之命,曾为闺中少女的她,以前没有选择权,现在也丝毫没有。
爱上他人,于她而言乃是禁忌啊。
“不,唯有那个不可......”夫人见那只肥猪手碰向了母亲送她的金钗,不由得惊叫一声。
“嘻嘻,如果你想叫我告诉老爷的话,那你就叫吧。”厨子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如果你想和那杂役一起死的话,那你就叫吧。”
夫人颓然坐倒在地。
时间又过去月余。
“听说府上有个杂役不见了。”
“还能怎么样?欠债偷跑了呗。等老爷把他抓起来,必是一顿毒打......”
夫人由丫鬟陪着行走在花园,轻轻抚摸圆圆的肚子。她的脸上却十分呆滞。
“夫人生出来的必是个可爱的公子吧。”丫鬟笑嘻嘻地说。
“公子吗?”夫人依旧呆滞地望着假山,骷髅的一面正对着她微笑,“孩子还是不要生出来罢,造孽啊......”
“夫人,夫人怎么能这么说呢。”丫鬟急了,“要是被老爷听到了......”
可夫人已经甩脱她,呆呆地走远了。
“夫人自从怀胎以来便一直郁郁寡欢啊,但大夫说了要静养......”丫鬟自言自语道,又追了上去,“夫人!”
“你知道府里那不见的杂役是什么人吗?”夫人忽然转过脸来,望着丫鬟慢慢说。
“不知呀,夫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算了。”夫人说,“懦夫......”她的泪也已经流干了。
到了正午。
“老爷,夫人,这是猪骨大补汤,请慢用!”厨子满脸堆笑,端着一大锅汤来了厅堂。
那金汤色香味俱全,上面漂浮着骨头,萝卜,三鲜等等。
“嗯嗯,挺不错的。”老爷捋着胡须,“喝吧,夫人。你需补身子,我就不喝了。”
但夫人一看见厨子那张脸就作呕。
“我不愿喝......”
“喝!”老爷怒目圆睁,一拍桌案,把夫人吓了一跳,“妇人家,你不喝,胎儿要喝!胎儿需补身子才能长成个茁壮的男娃,这样我家才能留后!”
夫人依言痛苦地把汤灌入嘴中。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月余。
夫人躺在床上,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她的肚子大得滚圆,以至于只能卧床歇息。
“夫人,这是最后一碗猪骨大补汤。”厨子带着阴恻恻的笑容,将一大锅汤放在了桌上。
“我来喂您吧。”丫鬟说,“大夫说您将生了,可要小心着点。”
“不了,不了,你走。”夫人虚弱地挥挥手。
“是饭菜不合口味吗?”丫鬟担忧地说。
“你走,你走!”夫人的语气激动起来,丫鬟大惊,怕动了胎气,只好顺遂夫人心意。
当丫鬟急急地退出房间后,厨子却还站在原地,似是知道夫人与他有话要讲。夫人艰难地抬起头:“我只想问你,我求你,告诉我那个杂役到哪了。我打听到,有人说他最后找的人是你。”
“嘿嘿,夫人,就这么想知道那杂役的下落吗?”厨子满脸阴沉,“是你把我找你的事告诉那个杂役的吧?!老子没有把你们偷腥的事告诉老爷就算是宽宏大量了!”
夫人痛苦地闭上眼睛。
“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嘿嘿,真是坚贞的爱情啊。”厨子似乎是出于嫉妒,整张脸都变成猪肝色,“好哇。我告诉你他怎样了。这小子没跑,还挺有骨气啊。他为了为你出头,找上了老子,说什么‘要把你赶出这府里’。”他掐着嗓子,模仿杂役的声音。
“结果呢?老子把他杀了!用砍猪的刀一刀把他杀啦!”说道兴处,厨子疯狂笑了起来,脸上的猪肝色有所缓解,“当然,我在这府里藏个死人难免是不吉利的。猜猜他在哪儿呢?”
“我把他剁碎做成骨头,就是你这些天来喝的猪骨大补汤,哈哈哈!我把他做成风干腊肉加在你每一顿的汤里,没想到人肉和猪肉是一样的香啊!”
夫人的脸色变得惨白,呼吸也逐渐不均匀起来。最终,她尖叫道:“你这,你这疯子!我要把一切告诉老爷!”她死死地拽着床单,“我要把你做的事告诉老爷!”
“但是你觉得老爷会信你这刚入门一年的小媳妇儿,还是我这个已经掌勺十五年的厨子呢?”
夫人抓着床单,几乎昏阙过去。就在这时,去叫大夫的丫鬟急匆匆跑回来,看见夫人在床上这副景象,立即不淡定了:“不好啦,夫人,夫人她是不是要生了?!”
而厨子则悄悄退回阴影当中,得意地看着桌上那盆骨头汤。
急怒攻心之下,夫人临盆。一番折腾下,房间里响起孩子清脆的哭声。府里因为新生儿热闹了起来,就连老爷都跑过来看了婴儿。没人关注床铺之上大睁着眼的产妇,也无人探究她的想法。
夜深人静,府里终于回归平静。
“把孩子给我。”夫人命令道,她的语气是那样平静。
丫鬟将襁褓之中的婴儿放在夫人床边。
“你走吧,我要睡了。”夫人说。
最后一根蜡烛被熄灭,唯有月光照在婴儿脸上。它脸色红红的,已经睡着了,很是可爱。
她曾与三个男人同房,她曾喝下心爱的人骨头制成的汤。就是这样诞下的婴孩。一个混合了三股血脉的怪胎,一个喝了自己生父之一肉汤的孩子,一个不容于世上的,怪物。
真是面目可憎啊。
真是恶心啊!
而自己却还要将这个抚养成人?
怎么,让它继续助纣为虐吗?
不,还不如就这样扼杀在摇篮!
夫人就这样望着它,然后缓缓张开了嘴,口中分泌的唾液拉着丝。
片刻后,房间中传来了咀嚼声。
等其他人发现夫人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房间里是吃了一半的孩子,满床满地的血迹,以及发疯了的夫人。她的口中不断地说道:“这是恶魔之子,这是恶魔之子,它必须得死......”
老爷气得暴跳如雷。大夫说这是中了邪。
咨询道士以后,他们决定把夫人绑在茅房,对她进行驱邪仪式。在仪式中,夫人嘴里不断地胡言乱语,道士们不但没有驱除邪魔,反而使情况愈发严重。
终于,在一次驱邪仪式之后,夫人死了。一拨又一拨换着的道士们说,还要将她的尸体放在茅房七七四十九天,邪魔才会彻底被驱散,而宅子的阴阳会恢复平衡。
笃信道学的老爷就这样做了。他不仅把尸体安置于那里,还紧闭所有门窗,据道士说,这是为了不让新的邪魔趁虚而入。
不久后,宅子里却陡生一种奇怪的疫病。几乎所有人都染了病,陆陆续续地,大家都死了。只剩下几个仆人还在支撑着孤苦伶仃的老爷。最后,老爷也死了。仆人们拿了遣散费,一哄而散。
这里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