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明明是大白天,门里面却仅有几条光线。昏暗,而又冷清。
一进一出,呼吸间萦绕着浓重的药味。
视线越过屏风,隐约有人静静地,躺在梨花木床上。
去,还是不去?姜雀,别怂,这可是你第一个任务啊!
不行,我还是好害怕。这里有机关吗?会不会随便踩一步就有一拨乱箭在等着我。
好歹也跟着学姐茶里混了那么多天,要冷静!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啊!现在它就在你的眼前,还等什么?
向着屏风之后,我一步一步地挪动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说不出来为什么,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追着我,无声的压迫着我每一根神经。
我的手,我的脚,都止不住的在颤抖。越靠近床上之人,越能感受到这咄咄逼人的束缚。
双手紧紧的握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猛地转头一看。
什么人都没有。
除了,全神戒备的我自己。
又是一面铜镜。不同于之前所见的任何一面镜子,它的镜面十分昏黄。镜身上所刻有的花纹,亦不是时下流行的花样。这面铜镜,不属于这个时代。
“嘭!”
突然的一声响,吓得我想要立刻冲破房顶飞出去。如果可以,我真想仰天大叫!
原来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桌角。
我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假装不害怕。
总感觉有人在看我。
容楚楚望着紧闭的门,想到自己那傻乎乎的学妹现在一个人在里面。
“学妹怎么去了这么久?”
“现在才担心,未免也太迟了吧?”坤仔的目光同样追随着房门。
“这是你和小容说话该有的语气吗?”茶里狠狠敲了一下坤仔的头,“我们大家都站在这里看着呢,不会有事的,安心吧。”
“也是,有什么事学妹肯定第一个叫。她一叫,我们马上就冲进去英雄救妹。”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砍过妖怪啊。”坤仔无奈的摊手。
“也是,说不定,四个人一起跪在妖怪面前叫大佬。”茶里双手交叉。
“我们四个人里,姜雀打扮得最像丫鬟。应该不会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坤仔若有所思。
“但愿如此吧。学妹,你可千万不要叫。”你就是叫了,学姐我也没想好要不要冲进去。
床前,我清楚地看见一个纤细女子羸弱地躺在床上。
她太瘦了,心病折磨得她形销骨立。昔日的钱婉婉,应该是一个身材略为丰腴的女子。原本合适的古蓝田玉镯子,现在却能够直接滑出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双手抓着身上的被子,号称永不起皱的天竺蚕丝凉被,也被她生生抓出几道皱痕。她仿佛用尽了一切力量,来抓住这一颗救命的稻草。
泪水不断滑落,滑过脸颊,一颗又一颗。夹杂着无尽的恐惧,却又藏着深深的哀伤。
她有没有感觉到我站在这里呢?
婉婉,你到底怎么了?
她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沉浸在可怖的噩梦中,却又不愿醒来。
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在说话。我慢慢凑近她,企图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要……不要,再看着我了,一直在看着我,我好害怕……”她喃喃自语,来来去去,反反复复,都是只有这几句话。
好,好像在说我啊!
这就很尴尬了!
她被我吓成了这样!让钱老爷知道就完蛋了!
钱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一直看着你的。
我现在就走!您继续睡!
我三步并作两步飞一样的冲向门口,迅速离开现场。
我轻轻掩上房门,不发出一丝声响。
“怎么样!”学姐等人一看我出来,立马围住我。
“不要再说了!”我满脸通红,连忙摆手,“太尴尬了!”
学妹是不是偷看了人家洗澡?容楚楚微微一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先喝点水冷静一下,雀仔。”
我一口喝完茶里递过来的水,双手不停摩挲着杯子:“我说了,你们,可不许打我。”
“我用了二十几分钟慢慢走到了她的床前,就大概,观察了三四分钟这样。就听到她一直说不要再看我了之类的话。”
“她当时在做什么?”茶里问着我,“是醒着的吗?”
“没有,她在睡觉,好像在做了一个噩梦。”我仔细回忆着。
“一个人在非清醒状态下说出来的话,肯定不是针对现时所说的。长期积压在心里无法释放的感受,才是无意识下所要传达的信息。”学姐拍拍我的肩膀,“看着她的另有他人,而不是学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