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茌回到家,换上一身衣服。
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
他约好晚上和朋友去网吧玩,现在打算先洗个头。
母亲也在家,看打扮,是要出门的样子。
苏茌问了句:“去哪里。”
“我要回去看你婆婆,你也一起来。”母亲名叫白晓苒,老家居住在乡村。
快递不通,没有网吧,蚊虫也多得不行。
苏茌不愿意去。
白晓苒说:“不准说不去。”
“可是我和朋友约好了。”
“那就说临时有事啊。你现在不就是临时有事。”
叉着腰说着这话的白晓苒态度不容拒绝,苏茌无语了。
他拿出手机,和朋友说了不去了。
便跟着母亲去了娘家。
两人是开车去的,因为路途太远,苏茌开了上半截路,白晓苒开了下半截路。
大概过了几个小时,
他们的车子进入羊肠小道的水泥路,两边是田野和搭起的透明大棚。
再行驶一段路,就能看到低矮老旧的房屋。
车子在一家红色木门的房屋前停住了轮子。
苏茌下了车,白晓苒去找停车的地方。
这个地方还是如苏茌记忆里一样,不发达,寂寥。
他抬手敲了敲木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白发老人,看着苏茌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眼里露着惊喜:“苏茌,都这么大了。”
“嗯。婆婆,我和我妈都很想你,就来看你了。”
“快进来,快进来。”
婆婆招呼着苏茌进屋,屋子的客厅不大,有几件不存在苏茌记忆里的新家具。
但大都还是和以前一样。
陈旧的木头茶几,灰色的沙发,茶几上有个果盘,放着零星的花生。
苏茌陪婆婆聊了聊家常,过了一会儿,停好车的白晓苒进来了。
她看着苏猊婆婆,问起停车时看到的事情:“隔壁那家人怎么在门口挂着花圈,我还看到了阴阳师傅。”
“他们家的那个小丫头走了。”
“小丫头?”白晓苒一脸茫然。
婆婆转头看向苏茌:“你还记得林兔吗。”
“就那个以前老跟我后面的爱哭鬼?”苏茌回忆起儿时的记忆。
他小时候一直在这里生活,那个时候有一个老是喜欢来找他玩的小女孩。
特别能哭,所以他印象很深。
婆婆看苏茌想起来,就接着说:“小时候,我们还给你俩订了娃娃亲,前些日子还打算给你说媒。哪知道。”
“哪知道什么。”苏茌听到婆断了话语,便追问了一句。
婆婆叹了口气:“被人撞了,没抢救过来,虽然司机也抓住了,可是司机也没钱,赔了1w进去了。”
苏茌就是这样听着,也没什么实感。
毕竟他很久没回来了,只知道林兔和自己好像是同龄人。
林兔这么早就死掉,她的父母一定非常悲伤。
婆婆说着说着,就起了身:“晚上,林兔的葬礼喊了我去吃饭,你们既然回来了,也随份礼一起去吃吧。”
苏茌没办法,只好掏出钱当作随礼。
他又赔着婆婆坐了一会儿。
看着母亲拿了一些钱给婆婆,之后,到了饭点的时候。
几人去了隔壁人家。
隔壁人家的屋子里充斥着哀色。
大概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林兔的父母哭得尤其伤心。
让苏茌诧异的是,林兔父亲一下子就认出他来:“苏茌,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叔叔,我来看看林兔。”苏茌顺着气氛说话。
随口的话语却似乎触动了林兔的父亲,他指着一边的玻璃棺:“苏茌,去烧点什么吧。前几天,林兔还跟我说要嫁给你了。。现在。。。”
说了两句,苏茌面前的中年男人就泣不成声。
苏茌觉得伤心的时候哭一哭好,就没出声安慰。
他走到玻璃棺前,感受着玻璃棺冷冻散发的凉意。
接着,他往棺中看去。
非常美丽的女孩。
只是闭着眼。
只是额头上用针线缝了很多针。
只是皮肤是灰白色的,头发也不知什么原因,染成了白茫茫的。
苏茌没有对尸体说话的怪癖,他看了两眼,正要移开视线。
却突然发现,尸体的手好像动了动。
一时间,苏茌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拿出手机,对着玻璃棺就是咔擦一张照片。
接着,他看向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个睁开眼睛的女尸,手抵在玻璃棺的内壁,做着拍打的动作。
“!!!什么鬼。”苏茌吓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人是不是还没死透。
有时候,人还没死,就被装进棺的情况也有发生。
于是,他叫来林兔爸爸:“林兔是不是还没死。”
“她都在棺里躺3天了。你不要闲着没事说这些。”林兔爸爸有些生气。
苏茌看他不信,拿出手机照片给他看。
林兔爸爸看了看:“马上给我删了,不要连我女儿的尸体也拍。”
说话声音冷冰冰的,林兔爸爸明显已经到了爆发边缘,苏茌感觉不对劲。
他也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
只是平平无奇的玻璃棺,棺里躺着个美少女。
“奇怪,我眼花了吗。”苏茌把照片删了,对林兔爸爸说:“可能我也是无法接受现实,才看错了,我回来,也是打算来看看她的。”
这番话只是苏茌随口说的,林兔爸爸的脸色却好上不少。
刚才苏茌的那些胡话,差点没让他动手打人,把苏茌也揍进玻璃棺里去。
另一边,苏茌只觉得这个地方越发阴冷起来。
他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阳光正好,世界正亮。
可心里这翻涌的恐惧和不安是怎么一回事。
苏茌相信内心的不安,他找了个理由,告别了林兔爸爸。
又找到母亲白晓苒:“我回去了,你要在这里吃饭吗,葬礼的饭。”
“当然要,我礼都随了。”白晓苒理所当然地说,她很奇怪苏茌:“怎么,你要回去,不会是害怕死人吧。这么大了,还迷信,妈真是白养你了。”
“我。。。”
苏茌有理也说不清,他没法跟旁人讲自己的感觉,只能向母亲要了车钥匙,说了句:“我回车里了。”
他说完,便出了林兔家。
林兔家外,是羊肠小道的水泥路,水泥路的靠边处,苏茌一眼就看到母亲蹩脚技术停靠的车子。
他拿出车钥匙,点开车门,上了车,待在熟悉的环境里,不免松了口气。
只不过苏茌没注意到,车子后视镜里的地面上,一串黑色的脚印也跟着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