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后院,宽敞的房间里,人们围着长桌坐下,吃着甜点赏樱。
青田孝与西园寺和北原家的人问了好,如千昭原公望所说,他们并不是特别在意青田的到来。
与北原知事学长坐在一起,青田心中的忐忑感减轻了许多。
千昭原家的后院种的樱花树,池塘里与竹流水,石头路与木桥都给人满满的传统气息。
在庭院中间,被樱花树环绕的一块空地上,竹席与一些乐器已经被提前设置好。
“感觉怎么样,青田君?”北原学长端起茶杯。
“说实话,有些紧张。”
“哦?”学长喝了口茶“因为人多?”
“一部分原因,这么多大人,全都是生面孔,如果学长不在的话,我恐怕会开始恐慌起来吧。其实我已经在问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了。”青田看向周围“大家都穿的很正式,连北原学长都穿着羽织,而我……”
“啊,这种事情。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北原学长摆了摆手“这些服装就是一个形式,营造出一种仪式感而已。”
“找学长这么说,我岂不是这里面最显眼的了?”青田端起茶杯,细品了一口。
“显眼不好吗?”学长将空茶杯放下。
“大概不好吧……”青田停顿了片刻“话说北原学长,你的父母也来了吧?”
“老爸来了,我母亲……”
北原学长看向樱花树,几只白色的蝴蝶在它们周围舞蹈。
“她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青田低下头“抱歉。”
包括千代在内,几名身着和服的演奏者坐到他们的乐器前,随着他们的到场,所有人的都安静了下来。
乐声响起,青田心中默默为千代的右手而担心,不知不觉中,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着青色绣有樱花图案的付下,跪坐于樱花树前,双眼紧闭,全身关注地演奏着的,名为千昭原千代的女生身上。
阳光透过云朵柔和地照在她脸上;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落到地面上,古筝上,和服上,以及那笛子上,不过很快它们便再次随风而动,飘落到了别的地方。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那十多分钟里,青田感到自己的仿佛处于一幅画里面,眼前的一切仿佛不再真实,她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地,就连千昭原千代,也在这樱花花瓣的雨中,逐渐与这副画融为一体……
然而,在曲子结束之时,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一般,刚才的一切感觉只有一瞬间。
“你怎么了?”北原学长晃了晃青田的肩膀。
“啊?抱歉。”青田晃了晃头。
“挺新鲜吧?”北原学长伸了个懒腰“不过对我来说,因为不管那一年都是那几首曲子,想不听腻都难啊。”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青田看向庭院“只是,对我来说,我从未知道,世上居然存在如此美丽的东西。”
“不至于吧……”北原学长好像想到了什么“青田君你——不,没事……”学长向后靠,躺了下去。“不管怎么样,无论你做什么,青春都是完整的。”
下午时分,太阳的下半身已经埋在了西边群山之中。此时,客人们已经离开,几个小时之前还坐满了人的房间里,只有青田与千代两人收拾东西。
“放到这里,小心点。”千代指向茶杯,她依然身着付下。
“好的。”青田双手捧起茶杯。
“那应该是最后一个了。”香织女士走上前来,对两人笑道“辛苦你们了。”
青田也微笑着行礼。
“青田君,我丈夫他还有点事情,请你稍等一会儿。”
“好的,不要紧的。”
千代带着青田回到了她的房间里,此时光线昏暗,夕阳透过窗户打到榻榻米上。
“千代同学,很厉害啊,音乐方面。”
“还好吧。”千代合上装长笛的盒子。
“千代同学居然同时会两个乐器,每天练习一定很辛苦吧。”
“是谁告诉你的?”
“……北原学长。”
“是吗?”
“千代同学……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千代转向青田。她双眼看向青田,他立刻感到紧张。
“请问,你平时都练多少时间的钢琴?”
“每天大概两个小时,怎么了吗?”
“受伤之后也是吗?”
“是的。”千代依然面无表情“不练习的话会生疏的。”
“是吗……”青田深吸一口气“我觉得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这样的伤如果休息的话也更容易痊愈,因为我以前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知道,当然,我不是强迫千昭原同学做些什么,只是——”
“千代。”
“啊?”
“叫我千代。”
“抱歉,千代同学。”
“……真是的,就像我母亲一样,都劝我多修养一下……”
千昭原千代微微地笑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青田孝。”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微笑上。
“她不爱笑”,如果有人问青田如何形容千昭原千代这个人的话,这会是他的第一句说。
在他的印象里,千昭原千代只对猫露出过笑容。
她那没有情绪的表情一直让青田感到不安,总是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然而此时,他改变了想法。昙花一现,就是因为短暂稀有所以才珍贵。
周一。
青田孝站在岔路口中间,看了一眼手机,又将手机放下。
抬起头,他看见了那个女生的身影。
“早上好,青田君。”
“早上好,千代同学。”
周日下了一场小雨,雨过之后,大部分的樱花已经谢了,上学时已经见不到那满街樱花飘落,如果下雪一般的场景了。
然而,尽管这里的樱花已经谢落,但在其他更寒冷地方,它们才刚刚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