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田从床上爬起来,带着朦胧的双眼来到了卫生间,在牙刷挤上牙膏,面对着镜子开始刷牙。
今天是周末,下周就是去露营的日子。
青田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千代从背后抱住了他。
“早上好。”千代小声说。
“早,早啊,千代。”
千代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漱口后,青田转向了千代“脸色不太好,没睡好吗?”
“嗯”千代点点头“做噩梦了。”
“这样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千代你不是主动抱了上来吗?明明平时都不会这样的。”
千代沉默了片刻。
“不可救药。”她冰冷冷地说道。
“欸?”
“没想到孝君,你居然这么想被我抱着,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真是遗憾,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女人。”千代摇了摇头,边说边离开了卫生间“不可救药。”
青田洗了下脸。
“啊……我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おは!”直美走进来,双手搭在青田的肩膀上“刚才发生了什么?儿子啊?”
“欸?”
“哦~装傻吗?”直美压低了声音,靠到青田的耳边“刚才我看到千代,嘿嘿,她整个脸都红了,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太不检点了’之类的。所以,发生了什么?”
青田轻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他早已放弃了解释。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就像她说的,全都是我的幻觉。”
青田摆了摆手,走出了卫生间。
“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还是要提醒你,在家里要克制一些哦。”
“不吃早饭吗?老妈?”
“欸嘿?我这就做。”
霜降
经过了几十分钟崎岖的山路,车子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千代与青田孝两人下了车,沿着树林中的小道前进。
抬起头,枫叶的红色,枯叶的黄色和嫩绿色交织,被逐渐下沉的斜阳勾勒出金色的边缘。鸟鸣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处河水的清流,时不时出现的松鼠或是野兔一闪而过。
地面上是落叶,浅水洼与黑色的土壤。
走着走着,青田发现他们脱离了小道的痕迹,走向更深的树林。
青田本想问一下为什么脱离了小道,但是想起之前千代提到由她来带路,他选择相信她。
“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青田摘了一支长在树根旁的蘑菇,仔细端详了一下。
“什么?”千代蹲到了青田的旁边。
“今天是周五吧,平时这个时间都会在家写作业,现在却在这里,在大自然之中。”
“作业周末回去时还是要补的。”千代也摘了一支蘑菇“不过,现在还是放松享受比较好。”
“你说得对。”青田站起身“这个能吃吗?”
“大概可以。”千代撕开了蘑菇“不过我们不是带了杯面吗?”
“也是呢。”青田将蘑菇放到了地上。
穿过一片灌木丛,眼前不再有遮挡物,只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
“这里是山峰的东侧,从这里可以看见静雪山,还有樱丘市。”千代望向前方,随后抬起头“没有树木的遮挡,晚上可以看见群星闪耀。”
千代走到空地的边缘。
“不过要当心,这边的坡很陡峭。”
“我知道了。”青田点了点头。“接下来……”
“接下来我们设置营地,你带了睡袋吧?”千代将背包一起其他露营用具放到了地上。
“是的。”
“这几天都不会下雨,夜里无云,星空会很清晰”千代拿起一张叠起来的垫子“帮我铺一下。”
当两人铺好垫子,放好其他东西之后,太阳已经落下,然而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阳光的余韵还留在蓝色的空中。
“接下来就是篝火了。”千代指向空地后面的一颗树。“那棵树底下有木柴还有石头,拜托你了。”
千代说着,将折叠椅拿起来,开始布置。
青田拿着一袋石头和一些用防潮袋套好的木柴,放到了地上。
两人用石头围成了一个大小适宜的圆形,随后千代拿出四块木头,将它们搭成金字塔的形状,随后将一块较小的木头放到了下面。
“接下来,孝君,我的背包。”
“好的。”
千代伸出手,接过了背包,拿出一个红色的容器,将容器里液体均匀地喷洒到木头上。
“这是什么?”青田蹲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助燃剂。”千代放下容器。“接下来等一分钟左右,让助燃剂浸透木柴。”
过了一会儿,千代拿出打火机和一张废纸,将废纸叠成条状后,她将其中一端点燃,然后将那一段送到了木柴的下端,松开手,火焰便从底下燃起来,缓缓地向上进发。
千代向后退了几步,招呼了下青田,两人坐到了折叠椅上。
“千代,我记得,你说之前露营过好几次对吧?”青田看着逐渐旺盛火苗。
“是的,和父亲的朋友,或者母亲大人。”千代将助燃剂放到椅子旁。“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如果火只在烧助燃剂而不是木头的话,它很快就会灭。”
“哦。”青田点点头,眼睛一直注视着火苗。“千代的母亲喜欢露营吗?”
“是的,她告诉,上高中的时候,我父亲很喜欢露营,所以她也因此喜欢上了。”
“话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
“嗯?”
“为什么千代管香织女士叫‘母亲大人’呢?”
“哦,那是因为,小的时候这么叫着玩的,觉得很有意思,然后就养成习惯了。”千代说“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也算一种撒娇吧。”
“欸……”青田点点头。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默默地看着篝火,感受那温暖火焰和光芒。
“没有灭呢。”青田说道“真是太好了。”
“嗯姆,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千代拿起背包“你应该饿了吧,孝君?”
“啊,是的。”
“喏,我放学之后回家做的。”千代拿出一个便当盒,打开,里面装满了寿司。“孝君喜欢什么样的?”
“都喜欢。谢谢你,千代。”青田拿了一个寿司“我还以为要吃杯面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吃杯面。”千代小声说。
“怎么可能不喜欢”青田一口咬下一半的寿司“只要是千代你做的……都喜欢。”
千代低下头,沉默了。
“孝君。”
“嗯?”
青田顺着千代的视野向上看。
黑色的天空中,星海清晰可见,银河在夜空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青田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寿司,连咀嚼也缓慢了下来。
记得一位宇航员曾说,在太空看向地球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令人不敢大声说话,看着那副景色,便不自觉地沉迷于其中,移动的幅度,说话的声音甚至呼吸的速度好像都降了下来,好像如果动作太大,声音太吵的话,那景色就会消逝一般。
在吃完寿司之后,两人又沉默地看了星空一会儿。
“孝君”千代轻轻地说道“拜托了。”
“……我知道了。”青田点了点头,拿起吉他的同时,拿起了两件大衣,将其中一件交给了千代。“晚上有些冷了。”
“谢谢。”千代接过大衣,披到了身上。
青田坐回椅子上,开始给吉他调音。
片刻,金属弦特有的声音响起,节奏缓慢,如篝火一样温暖。
听着篝火的噼啪声,琴声还有夜晚的蛐蛐声;抬起头,望向银河,好像脱离了现实一般,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