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晓,在广场外的一家受损不太严重的旅馆内,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小城街道的地图,上面勾勾画画了好些标记符号。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敲。
“进来。”
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位小个子。团长转过身来,问道:“情况如何。”
小个子走向前来,指着地图上的一处:
“市政府一片大概清理出了几百具教会成员的尸体,他们的魔种看来是‘生长’失败了。不过算上变异成功的和他们传送过来的恶魔,数目还是有四百多个。另一边潜伏在树林的教徒被我们逼退到教堂后,那里的人全都变异的非常成功。”
“看来他们的精锐都在教堂啊。”团长点点头,从抽屉拿出皮封的笔记本,若有所思的写着什么。
小个子继续说:
“那群教徒召唤出结界后,在建筑外围待命的人及时逃了出来,有两人受伤,一人被困在了里面。”
“那破界法阵是怎么消停的?”团长停下了笔,“我听到的报告说,那道结界连炮击都没用。”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可是似乎这群教徒全被一个人解决了。”
“是被困在里面的那位吗?”
小个子点点头,从外衣拿出了一本花名册,他一直翻到了最后,指着一个名字给对方看。
“罗丹·奥伦斯特,”团长轻轻的念了出来,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是和利德尔一起来的那位吧。”
团长把花名册拿了过来,小个子又从内兜拿出了几张稿纸,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昨晚整理的报告,你慢慢看吧。对了,法伦施泰特家的孟菲斯小姐刚被一人送来,他的姐姐正往这赶,您准备怎么安置她?”
“小家伙又跟着她姐姐胡闹。唉,就在这里给她们腾间空房,”
小个子离开了,团长刚坐下,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带着檐帽的男子轻轻的走了进来,正是解决掉昨晚广场那个怪物的人。团长看到他不禁浑身一颤,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施根特,找到了吗。”
“不在这,看来只能去学校看看了,龙德施泰特阁下。放心吧,他们没起什么疑心。”
团长点点头说:
“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一周前,首都郊外的一所庄园——这也是皇帝赏赐给这位功臣无数的庄园之一,帝国的女宰相亲自接见了这个默默无闻的贵族军官。
优雅的会客厅摆满了大陆各地的艺术品,宰相就坐在他面前,随手拿起了一杯茶,然后摆摆手让侍从退了下去。整个会客厅只有宰相和局促不安的他。
“不要紧张,”宰相把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淡淡的说,“迪米特里,听说你有个恶魔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迪米特里低着头,神色紧绷,宰相看到他这幅模样,语气更缓和了些:
“我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恶魔,国内也有不少他这种人存在。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次魔教会的行动是否和他有关呢。”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怀疑他和魔教会有关。”迪米特里说出这番话后,忐忑看着对方笑意渐浓的眼眸。
“迪米特里,总参部并不乏强大的魔人。看在你叔叔的份上,我不打算换掉在雷阿尔担任总指挥的你,只是你的这位朋友实在令我不省心。”宰相摆弄着自己的长发,话语转冷而透出的威胁直指迪米特里的胸口。
“我可以控制好他。”迪米特里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悄悄地观察着这个权势滔天的女人。
“以皇帝的名义?”
迪米特里振作了起来,刚才的颓势消失不见,坐直了身子保证道:
“以皇帝的名义宣誓,我能控制好施根特·弗兰尼亚·塞特瑞恩。”
“看你这次的表现,我可以考虑是否对他网开一面。”
这次的谈话的意思很明显,要是施根特依然让他们感到不安定,完全就要采取其他措施来抹除这个威胁,而迪米特里也注定被家族抛弃。
“他们到底掌握了施根特的什么秘密。”迪米特里在房间眉头紧锁,“还派了利德尔来应付,那个罗丹呢?”
他紧盯着报告上的文字,看到罗丹在教堂的那一段:
“二十六名教徒和一名恶魔全部被一人砍杀?”
迪米特里将报告放下,揉了揉眉心,
“又来了个麻烦的家伙啊。”
也许迪米特里将这场灾难的损失控制在了最小范围,可当夜还是清理出来不少难民的尸体。军队在各条街道里搜寻着躲藏起来的异教徒。
的确有几户人家被破门而入,被变种的教徒杀害。
罗丹一手抱着小女孩,在这里服务的志愿者和士兵诧异的目光中高举着通行证匆匆的来到了郊外一座巨大的仓库里。
小女孩的泪痕犹在,手死死的抱着罗丹脖子,人却已经睡了过去。
偌大的仓库被分成了几个隔间,挤压在这里的货物并不多,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护士和牧师在各个病房走来走去,宽慰着呻吟中的人们。
“罗丹,你怎么在这!”
在仓库的角落里,有个十分年轻的小伙子快步走到他面前,随行的护士轻轻的将小女孩接过,带去了一个空稻草铺上。
“艾伦,不要堵在这里,有话我会去找你父亲亲自谈谈。”
罗丹自顾自的准备离去,艾伦急的一把抓住了他:
“我知道…我清楚德纳第的勾当,父亲也清楚。可你知道我父亲也是事物缠身而无心去做…”
“艾伦,你知道最值得让人气愤的事情是什么吗?”罗丹开口打断道,艾伦不解的看着他。
“显然有力无心更令人气愤。艾伦,你是个好孩子,不应该为那种混蛋说话,不是吗?”罗丹的嘴角逐渐上扬,然后这笑容又变的疯狂而浮夸,“他看见你跟那些异教徒混在一起时如此撕心裂肺,终于开始为你而利用你们家族巨大的财富和人脉,不幸的是他成功了,他给了更多的孤儿饱受折磨的症状。”
艾伦低下头去,紧握着的双拳微微颤抖,他想离开这,却又迈不出自己的脚来,又听见罗丹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叫我回来做一些什么事。总之他愿意弥补过错,我很乐意为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艾伦只觉得浑身刺痛,胃部翻江倒海,罗丹帮他治疗病症带来的景象一齐涌上心头,这内心深处的威压让他像罚站一样,待在角落一动不动,连罗丹的离去都不知道。
“喂,怪不得我找不见这匹马,原来是被你骑走了。”利德尔兴冲冲的拉着罗丹走在大街上,“那匹马可不简单,这边赌马的人可都看好它呢。竟然被海伦那家伙买了下来。而且还把它养在旅馆里!”
“是很好的马。”罗丹看着整条大街,一直到尽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看来今晚是不会有酒馆开门了。还有,我办完事就要回柏里森,可我听说火车停运了。”
“这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有来接我们的专列。猎魔人是会分批回去的。”
利德尔突然拔枪,罗丹也一下抽出了自己的双剑。
房顶上冒出的密密麻麻的足球一般大的蝎子,尾部的倒刺包裹着一滩黏液,向着两人发出丝丝的叫声。
“我还打算给她们两个找家舒服点的旅馆住的。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在我们回家之前还是稍微清理一下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