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里森市区北郊,人们都说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伯里森魔法学校,另一个就是伯里森的首都大教堂。
学校的生源一直都很优质,从贵族培养的子女和平民中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尽管后者依然难以入学——都希望在这里镀金或者改变命运。
教授们大多是来自各界的泰斗们,斯塔宁二世和安娜贝拉宰相不在乎他们的政见,只要保证对皇室不加以反对,就可以保证他们探讨学术的自由。
教授们有资格引荐关于某一学科的顾问,通常这些顾问也会替代教授们进行授课。
罗丹在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资料归类到抽屉里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门开了,一个表情严肃的老头走了进来,半黑半百的头发只剩下周围一片,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地中海。这位老绅士笔挺的站着,随时准备着罗丹的询问。
“有什么事吗,萨诺教授。”
萨诺就像早有预料般极快的回应:
“我就知道你见我第一句就是这话。怎么,听说你跟那些恶魔猎人混上了?”
罗丹愣了愣,只见教授快步走向前,拉住了他,低声说:
“东西呢?”
“别乱碰我。”罗丹甩开了萨诺教授的手。
这个矮小的老头却腾然笑了起来:
“罗丹,这样可不行。居然连我都要嫌弃。”
“看来是真教授。不过谁会喜欢被一个怪老头摸手呢。”罗丹将种子掏出给了教授。
萨诺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收好后嘿嘿一笑:
“那一下不就是给你证明吗。”
罗丹点点头,微微一笑,看着对方又从大衣里掏出一小瓶墨水放到了桌子上。
“这种墨水可是好东西,魔力引导性很不错。算是感谢你帮我这忙吧。”
萨诺哼着刚从剧院学来的一段小曲,摇摇晃晃的走在石板路上。回头一看,罗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一声尖利的怪叫令他惊诧的看着天空,一只紫色古怪大鸟遮蔽在空中,除了四只爪子外其他地方全被羽毛遮住。
随后他大骂:
“死鸟,不要到处跑!”
那大小像鹰一样的怪鸟飞了下来,直接在教授的脑袋上扑棱,尖利的叫着:
“没素质,没素质!亏你还是大教授。”
然后它停在教授伸出的手臂上,用翅膀指着罗丹问:
“那个紫色的家伙是谁。”
教授想趁机抓着鸟的脖子,却被怪鸟一下挣脱开来,然后就要挠教授秃亮的头皮。
“畜生,畜生,快停下…!”
“啊↑呃↓!把你的臭手拿开!”
教授捂着头皮,发现罗丹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闪了过来,把怪鸟单手按在了地上。那鸟的两个利爪胡乱扑棱着,细长的舌头伸出来。
“先生,请您放开费彻。”
一道沉静的如深水般的声音传来,萨诺抬眼一瞧,问道:
“维茨,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被称为维茨的少年十分消瘦,裤管在风中微微晃动着,脸上突出的颧骨流露出一种病态的美感,左腋夹着一根奇怪的铜色手杖,有道银色清晰可见,左手上也带着三枚戒指。
“救我,维吉里乌斯。我要喘不动…气了。”
萨诺拍了拍罗丹的肩,罗丹手一松,那鸟就慌张的飞到维茨旁边的树上,把头埋在翅膀里梳理着羽毛。
维茨向罗丹点头表示感谢,向前走了两步,对罗丹说:
“其实我是专程来拜访罗丹先生的,一些关于您最近去过那些地点的事情。
这是我的魔宠费彻,毕竟是放假时间,学校里没什么人,所以我把它放出来了。还有两个尚在这里。”维茨敲了敲左手上的戒指。
“你是说雷阿尔吗,有什么要问的。”罗丹感到面前这个男人本体的魔能含量远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放心吧先生,我不是魔人,我是一个天生的人类。只不过这次我要询问的是一个关于魔人的问题。”他从口袋摸出一封信,上面烫着金边,封口早已被打开,
“萨诺教授,罗丹先生。很多年前有个恶魔盗取了人种,犯下了禁忌之罪,逃离了结界。他对各类兵器几乎都了如指掌,而他本人也努力融入人类中去。有人见识到了他超乎寻常的技艺,辨识出了他是个恶魔,于是在余生一直追杀着他。”
萨诺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是说那个十几年前被多个顶代猎魔人合力灭掉的那位恶魔!他还活着?!”
“不,他当然死了。杀了他的人们得到了嘉奖,而那个变成人类的恶魔和某个贵族的长女诞下的孩子却还活着。 ”
维茨将信封给了罗丹。
“而他的子裔似乎在和他的表亲中的某位做着什么交易。”
罗丹接过信封,放到了大衣口袋里,问道:
“那些幼童的行为就像橡皮泥一样可以随意塑造,还是说他们没心情处理后来的事情。”
“抱歉罗丹先生,据我所知,那位恶魔死亡后没有几年,那位小姐也自杀了。或者说,我一开始也以为他的子裔早就不存在了。现在看来,恐怕这恩怨难以化解了。”
“那他这几年是听谁的差遣呢。”罗丹想起那个在广场再次与他见面的人。他身上的魔能尽管不会被普通人发现,可还是让罗丹察觉了出来异样。
“能看出魔能质量的人少之又少,而他这种天赋异禀的孩子只会让那些地方老师欣喜若狂吧。”维茨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一帆风顺的走到现在吗,如果真是这样…算了,罗丹先生,您曾在雷阿尔见过这个吗。”
罗丹眉头紧锁,回答说:
“不,我不确定。但我很可能确实见过他,而且他也许目前就在伯里森。”
“那就对了,罗丹先生。有空看看这封信。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就有的忙了。再见,后会有期。”维茨微微鞠躬,沿路返回了。
费彻身子一晃,差点从树上跌下,赶紧扑闪着跟了过去。
“话说,你问什么跟着出来啊。”萨诺看看表,伸了个懒腰。
“那怪鸟在外面一只绕着房间盘旋,我就出来看看。”
“我看是还是放不下我这个老教授的心。哈哈,我就知道罗丹心底还是不愿意让我出事的……唉唉,怎么不听我说完就走啊。”
萨诺看着罗丹离开的背影,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无药可救,总有一天你会分辨自己的人性。”
“他的波动如何呢。”在通向树林的小径上,维茨问道跟过来的费彻。
“他的情绪很不平衡,并且他的性格很恶劣。”想到罗丹竟然在瞬间将它按在地上的场景,费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最大的问题是,那症状在他脑海里起伏不定,但又基本和我观察到了情绪波动吻合。”
“果然如此吗。看来阿德勒真的用了那种方式呢……”
“你是说,那个罗丹直接把灵朽症的症状永久性的植入了?怪不得,我就觉得他的头脑里绝对不止是存在一种活动。”费彻落到了维茨的肩上,“天哪,这可怜的人以前到底受了什么对待。”
“至少在我们这个时代,玩弄人类认知的,不只是有躲在结界的魔王而已。”
“还有一点,他的波动超出了同类型的其他人士,总感觉随时会崩溃。不过我见识短,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活在这种幻觉边缘的人…”
维茨听完后神情一变,朝着罗丹的住宿奔去。
“费彻,快去找校医!”
罗丹在屋里就感到有人在看着他,这种感觉令他极为厌恶。而现在那种感觉终于解除了,在什么时候解除的?他也不清楚。
在回到房间后,他在洗漱台前盯着镜子,任凭那些杂乱的念头从他脑海流过。
他挣扎着打开信,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些字排序的组合在他眼前蹦蹦跳跳,似乎完全看不懂写的什么。但他心底还是有个声音念了出来:
“尊敬的理事长,我将引荐施根特·赛特瑞恩担任贵校缺乏的巡逻类职务。…此人极具学习能力,身手不凡…将于贵校开学前三日前往。 您的迪米特里·法伦施泰特。”
一股巨大的威压笼罩在罗丹的心头,令他头晕目眩。他咬咬牙,将信封放到了抽屉里,浑身打着哆嗦,眼前不断浮现着捉摸不定的图案和环境,镜子里的自己似乎盯着他。
“连这种事都察觉不到,白痴!”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质问着他,又一声咆哮炸开,“候车的时候就在受人摆布,丢脸的东西!”
眼前似乎一片火焰缭绕,耳鸣声越来越大,无数惨叫声真切的在他耳边响起,还有好像是虚无缥缈的叫喊:
“罗丹!我是希莉娅,这是怎么了!维茨先生,快来看看他!”
希利亚轻轻的抱着罗丹,不断的呼唤他。维茨也蹲了下来,替他按摩着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