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么个哲学问题？”
“只是顺便问一下哦。”
一袭轻薄墨衫的艾米妮娅闭上了眼睛，似乎十分享受阳光照在她脸庞上的感觉。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珍妮将手伸入哗啦啦的溪水中，感受着水流从指缝间流过的真实触感，虽然是“识海”钟的事物，但是似乎也并没有与现实中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意义了。”
“毕竟我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鸡还是蛋。”少女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究竟是鸡先下的蛋还是蛋先孵出了鸡呢？”
这些话令珍妮有些不明所以，她沉默不言，仍旧盯着溪水中的倒影，等待艾米妮娅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会死，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死在南戈尔达城的那座高塔之中，被卡帕莲娜小姨做成一件稀世珍品。”
话语中的慵懒感逐渐消散，艾米妮娅睁开了天蓝色的深邃眼眸。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菲伊出现了，她救下了我。”
“这不是很好？”珍妮扭过了头，她发现艾米妮娅也正将目光投来，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是很好……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
“那之后过了许久，我终于发现了一个事实。”
“在遥远的未来，是我救下了那个还没有救下我的菲伊，只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是个小狐狸。”
珍妮双目微微瞪大。
识海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眼前的这位艾米妮娅也许根本就不是当前时空的那位小魔女。
“唔，这样说珍妮姨姨你可能没听懂。”艾米妮娅摇了摇头，银白色的长发随之摇曳，散发着星星点点的魔力微光。
“我换个说法。”
“未来的我拯救了另一个世界的菲伊，又把菲伊放到了过去的我的时空，在那个时空里，菲伊阴差阳错了拯救了将死的我。”
“这样说你听懂了嘛？”艾米妮娅歪了歪头，她似乎并不信任珍妮的理解能力。
所以会出现这种“先有鸡还是现有蛋”的疑惑吗。
珍妮捏了捏下巴，随即说道，“但其实，也可以看作先是菲伊救下了你，而你到了许多年后的未来救下了菲伊，又把菲伊放回了过去对吗？”
“是这样没错。”
“所以，珍妮姨姨觉得，谁是鸡谁是蛋呢？究竟是菲伊救了我，还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呢？”
珍妮皱了皱眉，她用双手在半空中朝艾米妮娅比划了一个圆形。
“找出谁是鸡谁是蛋很关键么，这明明是一个闭环。”
“没错，这是一个闭环。”
“这就是我头疼的问题，最近啊，我正在研究这个闭环，比如如何破解它。”
“破解？那么你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如果我成功了的话，现在又是谁在跟你对话呢？”
“……”
“所以珍妮姨姨有办法找到破解这个闭环的思路吗？”
艾米妮娅霸占着珍妮的躺椅，欢快的拨动着自己两条雪嫩的小腿。
“你既然都能穿越时间了，直接回到更远的过去阻止菲伊不就可以了吗。”
“那个我做不到……我无法回到今天以前的过去，也没有什么改变因果的机会。”
“这里是识海。”
“珍妮姨姨觉得识海是个什么地方？”
珍妮摇了摇头，她对于识海的认知基本为零，只有零星的几本古代文献介绍过这个地方，不过她也没看过。
虽然“书库魔女”这个名号听起来总会给人一种见多识广的感觉，但是其实属于珍妮自己的藏书大多是一些画本小说。
“那我来说说我的猜测吧，纸面上，识海是我们的深层意识所居住的海洋，也是世间的凡人们最可能触及到神明的领域。”
“不过我觉得这里很可能是造物主给世界开的后门。”
“一个类似于本维度与更高维度之间的交界地，啊，就有点类似于大迷宫和大书库之间你那个小墓园一样。”
“什么是维度？”
“嗯……要是详细讲的话，大概的需要说很久，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哦，珍妮姨姨。”
“之所以说这里连接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是因为在更高的维度上，时间就像是一条可视的线。”
“在线的左侧也就是‘过去’动动手脚，线右侧的‘未来’也会出现相应的变化。”
“大概懂了。”珍妮挠了挠头，艾米妮娅说的概念有些抽象，但是不难理解。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动动手脚呢？”
“因为我做不到。”
“在‘识海’这个世界里，我们就像一群不懂事的孩子。”
“孩子啊，可是有‘大人’们在监督着呢。”
“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很容易就要被‘大人’打屁股了。”
艾米妮娅抖了抖身子，仿佛在诉说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珍妮不知道艾米妮娅口中所说的“大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是自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有一股莫名的威压感不断地从上空袭来。
“可你又为什么要找我呢？”
“虽然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能做，但是怂恿别人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些‘大人’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啧。”珍妮咂舌，似乎一个天大的麻烦正在降临到自己身上。
“在未来你会死，你会被复活的黑之魔女卡帕莲娜杀死。”
“我来救你，条件就是你来帮我一件事，如何？”
艾米妮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珍妮的身边，她浅笑着伸出了小手，等待着珍妮的回应。
“我得先听听是什么事，不会真让我帮你打破那什么时间闭环吧？”
“不不不……哪有那么简单哇。”
“那是什么事情呢？”
艾米妮娅靠在了珍妮的耳边，轻声的念了几句。
珍妮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这小丫头，也是个会被‘凡人’困住的家伙啊。”
“嘻嘻。”
“不过，你还得和我讲讲，你到底是怎么翻越时间的壁垒的。”
“唔，不愧是书库魔女嘛，好奇心就是强烈。”艾米妮娅拉住了珍妮的手，笑意更浓。
“我的固有魔法珍妮姨姨应该听妈妈说过吧。”
“欲望止断。”
“嗯，欲望啊，本来就是人们创造出来的概念，不过后来的我觉得，欲望更像是……嗯，一种趋势，一种过程，我说不清楚，挺抽象的，你知道熵增吗？有点类似于那个。”
“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反正你们现在的科学也没发展到这个位置，唉唉，硬要解释的话。”艾米妮娅一本正经的盯着瞳孔地震的珍妮，“不只是生命的欲望可以被止断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