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烦言简述,直接将故事引至微生雀洗礼的那一天,至于先前的种种家长里短便不再一一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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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
本应平静如鉴的蔚蓝海面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密集波纹,随后这蓝色的巨绸便兀地裂开了一道硕大的骇人开口。无数海中生灵惊慌地破水而出,纷纷逃亡般远离那漩涡状的开口。
“嗷——”
九条碳染般的长蛟高傲地冲破漩涡,瞪着鲜血般的硕瞳张牙舞爪地飞向无云的晴空之中,而它们矫健的身姿下那爆发着雷鸣般轰响的漩涡似乎如沙尘一般孱弱不堪。
但,这如此强大的生灵,如此高傲的黑蛟,仅仅是一个种族,一个强的无理的种族——龙族的出行工具而已。
九条健硕的黒蛟脖子上都栓上了金色的锁链,九条锁链末端所连接的,便是龙族出行所使用的纯白玉车。
玉车出水,海面平息,所有见到玉车的生灵无不俯首。
蛟车拉着载着龙族大皇子青影,三公主青玉,四皇子青瑞浩浩荡荡地前往陆地上最大的人类帝国——煌国。
青玉站在车沿,双手扶着玉车的栏杆,眨着金铃铛的眸子看向车下的世界,好奇地打量着那片被龙族定义为弱小的大地。
渗透着寒意的冷风呼啦啦地掠过青玉的面颊,轻快地将青玉水蓝色的长发扬在她脑后。
“为什么每次人类皇族的洗礼我们都要去观礼啊,好无聊的,不就拿我们龙族的血洗个澡吗,还挡起来不给看,真没劲。”
青瑞看着姐姐海藻般飘浮的长发,百般聊赖地说道。
“这是礼仪,”
青影一只拳头撑着脸,看向青瑞的金瞳泛起慈祥的笑意。
“但同样也是威慑。我们观礼,即是一种礼仪性质的行为也是在提醒他们——他们的力量不得不仰仗我们龙族的鼻息。”
青瑞:“唔……”
九条黑蛟拉着的玉车依旧浩浩荡荡地向煌进发,而就在他们前进的同时,煌国炎煌宫内正忙得不可开交。
“负责药液的,最后再检查一遍药液有没有变质,可别误了洗礼!”
“负责围帐的,最后再检查一遍围帐透不透,可别泄了二公主的玉体!”
“负责稀释龙血的,最后检查一遍龙血稀释的到不到位,可别出了事故!”
“哎哟,轻着点,别碰坏了盆!两位祭师小姐状态怎么样?龙祝香,龙祝香有没有问题?”
太监阿泽急急忙忙地指挥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头上的汗珠如滚动的豆粒般向下倾泻,如果他知道,二公主的哥哥,也就是皇帝陛下正悠哉悠哉地与皇后以及二公主在锦鲤池前撒食,阿泽估计会气哭的吧。不过不是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嘛,看来这说的是一点不错。
“泽公公,忙呐?”
周晓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阿泽背后,轻轻拍了一下的肩膀。正在忙的阿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周晓,便立马搭笑。
“日安啊,周太傅——咱不忙,咱只是个扯嗓子吃干饭的,真正忙的是这些搬东西宫人。”
周晓瞥了一眼阿泽头上的汗珠和身上黏糊糊的衣服,笑了起来。
“还说不忙,瞧你,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
阿泽看了看自己,用手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起来。
“害,这哪是忙的,是急的啊。谁都不想陛下经历过的再被人经历一次啊。”
周晓抬头仰望那无云的晴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那年陛下洗礼失败,还因此落下了病根。泽公公,你知道吗,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都是我从小看大的,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弟弟妹妹们。”
哈?弟弟妹妹?不对吧,周太傅您是不是代错了辈份?不应该是父辈吗?怎么是平辈?
阿泽偷偷打量了一下周晓:虎背熊腰,面老肤硬,右颊侧还有一到大拇指长的疤痕。
周晓注意到阿泽正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粗厚的眉毛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丝不悦。
“泽公公,有什么问题吗?”
阿泽连忙陪笑。
“没,没什么,咱只是觉得周太傅作为陛下他们的……哥哥,现在内心一定很焦急吧?”
“是啊……毕竟,哪个哥哥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平平安安啊。”
周晓又一次拍了拍阿泽的肩膀,长长吐了一口气。
俩人站在原地,谁也没再说什么,直到微生鹤的出现才打破了俩人间的沉默。
“阿泽,一切都妥当了吗——太傅,日安。”
“哪能呢,咱还要忙呢,这不,咱正准备继续去指挥呢,咱先走了。”
阿泽说罢,便一溜烟跑掉了。
周晓朝微生鹤笑笑,微生鹤亦朝周晓笑笑,但二人并未交谈,只是看向忙忙碌碌的阿泽。
良久,一切准备就绪,龙族的使者们亦到场。
两柱紫禅杖般的龙祝香燃起,两位祭师身着素色衣裙的舞动着轻盈的身姿轻轻入场,墨色的围帐围绕着金色的浴盆缓缓升起。祭师们入帐,将稀释的龙血与药液一同倒入盆中,便又舞出围帐,回到了观礼台。
“礼毕,请月和公主入场。”
微生雀进入围帐,轻解罗裳,坐进了浴盆之中。
在药液的作用下,微生雀的血管舒张,通透性极度增强。她的身体开始吸收浴液中的龙血,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至浴液之中。
“嘶……”
以人类之躯来吸收龙血给微生雀的肉体带来了极大的疼痛,让她本能地低吟了起来。
血红色的丝线蔓延至微生雀全身,将她如白玉般无暇的身躯裹住,仿佛一张能网罗一个人的绯色句网。
微生鹤坐在观礼台上,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姐姐痛苦的低吟声,紧张地直冒汗,而他身旁的微生苍也失去了早些时候的悠哉,面色苍白。
“没事的,公主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我以灵山巫女的身份向上苍祈祷,公主殿下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微生鹤攥紧的拳头。
微生鹤看去,那是一只透着红润的如玉妙手,而手的主人则是一名身着素色衣裙的祭师。
这名祭师年龄在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橘红色的柔顺长发扎成了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垂在了可观的胸脯前,两颗绿翡翠般的眸子如圆润的水珠似的令人讨喜,而她轻绒般的长睫毛更是可爱动人。
微生鹤看着祭师小姐些许偏圆的白嫩脸蛋,双颊染上了胜似朝阳的红晕。
“谢谢……”
手,手被女孩子握住了!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微生鹤的心脏仿佛受惊的野兔一般,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背后的热汗也如暴雨般倾泻。
就在那一刻,微生鹤的注意早已不再是围帐中的二姐,而是身旁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
少年的心,开始思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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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液中的龙血逐渐减少,原本浅红色的浴液变成了灰绿色,再由灰绿色变成了翠绿色——药液的颜色成为了浴盆中的主导色。
龙血吸收殆尽,洗礼完成。
微生雀睁开双眼,轻弹一个响指,无征兆的风刮起,盆中的浴液飞散,地上的衣物如活了般附上微生雀的肌肤。
又一个响指,黑色的围帐被风吹散,微生雀从风中走了出来。
是风的力量啊。
而此时,青影静静地看着微生雀的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