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名字叫星,是住在镇上的少女。
年轻的女孩总是喜欢漂亮的事物。黄昏,她在路边闲逛时,被橱窗里栩栩如生的人偶吸引,走进了这家店。
“欢迎光临。”人偶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微笑着问道:“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人偶师总是穿着一套优雅的暗蓝色衣服,穿着白手套。他露出的笑容,既温柔,又神秘,好像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呃……我只是来参观一下。”星怯生生的回答。
“没关系的,你可以随便参观,不过,别乱动这里的人偶哦。”人偶师很和善,来参观的人一直都很多,她并不特别。
得到了应许,少女很高兴,她走进了人偶馆内。
这里的人偶十分精妙,他们仿佛是用雪蚕的线,用天鹅的绒做成的,用真正的宝石精雕细琢出了眼睛。
星被他们吸引了。它们真的好美,不仅仅是那位美丽的王女比不上,甚至于湖边的天鹅、天山的雪莲或是森林的眼光,都不及。
它们美的不像真正的人。
突然,星在角落中,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人偶。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鱼模样的人偶,被放在一个装着水的箱子旁边。
那个人偶做工拙劣,针脚粗大。皮肤用的是麻布,眼睛用的是纽扣,没有丝绸的衣服,也没有华贵的礼服。
她和这个人偶馆格格不入,但却有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
星很疑惑,走近了它。
“碧蓝的大海,金色浅滩~”
歌声?从哪里传来的?
“白色的鸟儿,银色潮浪~”
好好听。
“小可是海的女儿,永远在海的身旁~”
这是非常动听的歌声,它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人完完全全沉醉其中,只要听一点,就会忘掉世界,忘掉自己。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繁忙的人偶师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客人,终于到了关门的时候了。
人偶师今天很忙,有很多订单要完成。他忘记去检查那些调皮的小可爱,有没有恶作剧。
而唱歌的那一位,也因为唱的太入迷而忘了及时收歇声音。
皎月攀上了天空,清明的月光洒下,笼罩了小镇,笼罩了人偶馆。
一种神秘而诡异的变化,在此刻开始了。
星在一阵阵意识恍惚中,发现自己身处的小房间在变化。
木制的地板和墙面,变成了月光下纯白的大理石和石英墙,周围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狭小的人偶房扩大、扩大、再扩大,转眼间便如同一座宫殿大堂一般。
星回过神时,她惊觉自己站在了一个空灵的大殿中,皎洁的月光从空中的白色穹顶上撒下,构筑出一片永夜。
一点点水的微波与清凉在这里荡开,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这里像月光下的海底宫殿。
在宫殿的正中央有一块黑色的海石,一个做工拙劣的人鱼人偶,静静的待在那里。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从星的眼前快速掠过,视线遮挡的一瞬间,人偶,消失了。
“小可离开了大海,来到名为‘海洋’的殿堂~”
又是歌声……
“作为最美的人偶,向着海洋歌唱~”
在后面?
“迷途的人啊,为什么来到我的海洋?”
又不见了……
“你是否是来聆听,我的歌唱?”
在那里!
那是什么……是……人鱼吗!?
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在空中游弋的,摆动着青色长尾的,挥动着海蓝色长发的,微笑着的,歌唱着的,可不就是那传说中的人鱼吗!
它涌动着月光和看不见的海水,停在了星的面前。
“人类,欢迎你来到这里。”她笑着说。
“你是,人鱼吗?”星不可置信的问。
“当然啦!”她摇了摇尾巴,发出像铃铛一样好听的笑声,说道:“我叫小可,是一条人鱼,同时,也是一个人偶。”
“人偶?!”星一惊。
“是啊。人偶师的妙手给我以躯体,人鱼的心脏给我以灵魂,月亮的魔法给我以生命。这些,共同组成了我。”小可欢快的游了一圈。
“那个……这里是哪里?”星问。
“这里……这里是月光下的城堡,充满美好与幸福的殿堂,这里是世界上最精妙的人偶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人偶殿堂」。”
“「人偶殿堂」……那个……我该怎么出去呢?”星又问。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小可不解的问。
“我的爸爸妈妈还在外面等我呢……”星可怜兮兮的说。
“嘻嘻,听我唱一首歌,我就送你出去。”小可笑着提议。
“好。”星答应了。
小可十分高兴,他摆动着尾巴,在空中欢乐的游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新的听众了。
歌声,在波光中荡漾开了,人鱼小可,又开始了她的歌唱。
她唱着大洋、唱着故乡,唱着人鱼海千万年的辉煌。
她唱着黄昏、唱着朝阳,唱着天地间数不尽的辉光。
她唱着生命、唱着死亡,唱着人生中难言说的想象。
她唱着当下、唱着彼方,唱着世界上永不止的华章。
人鱼小可,喜爱着风,喜爱着海,喜爱着自由,喜爱着歌唱。
她愿用尽余生,传颂至美的篇章。
星呆住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动听的歌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美的生灵吗?
她在看不见的海中游弋,飘飘的蓝色长发荡漾,优雅的鱼尾摆动,美丽的手臂挥舞,她就像在跳一支绝美的舞。
小可继续唱着,从她的歌声中,听出了一个故事……
“海的女儿喜欢歌唱,海的祭典从未断章。”
“鱼儿们在城中游弋,女儿们纵情歌唱。”
“海之城的繁华永不止,海之城是人鱼海最大的宝藏。”
“我们在此处聚集,将人鱼海千万年传唱。”
“大船啊为何而来?长矛啊擦的闪亮。”
“宝藏,宝藏,这里已没有宝藏。”
“大大的网啊一直铺张,银色的枪啊难以躲藏。”
“海之城空荡荡,只有鲜血染红的墙。”
“人鱼小可喜欢歌唱,她上船时迎着夕阳。”
“夕阳刺痛了她的眼,她已不想歌唱。”
“人与海啊人与海,它的辉煌就此断章。”
“碧蓝的大海,金色浅滩。”
“白色的鸟儿,银色潮浪。”
“小可是海的女儿,永远在海的身旁。”
“直到她的心脏被剜下,装进人偶的胸膛。”
“小可离开大海,来到名为‘海洋’的殿堂。”
“作为最美的人偶,传颂人与海的旧章……”
歌声……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星只记得,小可在唱完歌之后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她的意识一阵恍惚,等她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在人偶馆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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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那一片人鱼海被找到了。国王和各地贵族都组织了团队。
无论是为了财富,还是为了抓一条人鱼回来当宠物,他们都不会错过的。
那天的穆里斯港和奥摩港十分壮观。
无数船只推推挤挤排在海上,在初升红日的照耀下,如同一座金色的长城。
海面反射着太阳的光,像鱼鳞一样打在船身上,让船身看上去像黄金一样亮。
桅杆比森林里的树还密,船帆比天上的云还多,到处是水手们兴奋的歌声和甲板吱吱作响的声音。
我并没有参与捕捞,据说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周,那一片海域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那座被他们称之为“亚特兰蒂斯”的城市被捕捞的什么也不剩了,他们居然连一条鱼苗都没有放过!
听说人鱼离开了人鱼海就活不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人鱼大概已经灭绝了吧。
至今灭绝的物种早就数不胜数了,大自然的报复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人类总有一天会为他们的恶行付出代价。」
——知名航海家索瑟船长著《大航海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