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元历前四年,蓝国举二十万雄师,分两路,一路十八万北上,由蓝王亲率;一路两万南下,由蓝国名将苏野云率领。
历时四天,南军破韩国边境重镇廷关。
北军经过六天,连占魏国洛水、孟关等十六城。
又过四日,南军灭韩,未死一卒。
魏国洛河以东地区,三天后被北军尽数拿下。
南军继续挺进,深入齐国,连拨数城,直指皇都。
两日后,南军包围齐国都济南城。
消息一出,天下震惊!
……
苏野云的目光扫视过济南城,这是他即将打下的目标。
作为一国都城,济南的城墙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通身由花岗岩打造而成的十三米城墙宛如巨人一般,藐视地面上的一切事物,宏伟气派的同时兼具坚不可摧。这是苏野云最大的阻碍。
他的另一阻碍是粮草,对方城里的粮草充足,足够耗上一月之久,对于他的速战策略很不友好。
而且由于苏野云率孤军深入,战线从蓝国大理关到齐国济南,足足绵延一千两百里,导致己方粮草供应短缺,还有被人截断的风险。
事实上齐王早就派人写信给楚王,希望他能出兵切断苏野云的粮草供应,不然大家一起完蛋。
楚王也分得清利弊,当即亲率八万大军北上,想打苏野云一个措手不及。
苏野云做出的反应很简单,他只是让副将带领两千人拦住楚王。
两军于齐楚边界相遇,两千对八万,楚王看着远少于自己的军队,却叹气道“撤退吧,别把我大楚八万将士死在这里”。
陈列在楚王身边的将领没有异议,而是同样沉默着发布撤军的命令。他们的行为只透露出一种无奈,一种未战而知败的无奈。
只因那只名为“飞骑”的军队是苏野云一手打造的。
“飞骑”里的军人都是以往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修为通常都是高深莫测,相比起普通练武的实力超出太多。他们往往能以一挑百,更何况聚合在一起,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毫不夸张地说,这支人均登堂水准的军队,在入圣不出世的年代可谓无敌于世间。这也是为何他们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创下灭一国,占数十城的壮举。
此时,“飞骑”又要在苏野云的带领下攻占济南,灭掉齐国。
苏野云已经围城两天了,不是他不能立刻攻城,而是他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过去害怕的是攻城时齐国抵抗,楚国又从后方入侵偷他屁股。但逼退楚国后,他的最后一丝顾虑消失,也就意味着时机到了。
现在只需要等待副将率领两千人回归,他就将吹响进攻的号角。
也要不了太久,因为“飞骑”军如其名,是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队——只有骑兵,没有步兵。
这样的军队弊端严重,首先就是造价极其昂贵,比其他军队多出马匹费,马铠费等等,还要定时保养马鞍;其次就是受地形限制严重,无法在丘陵山区驰骋,只能在平原横冲直撞。
不过“飞骑”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它最恐怖的是个体强度带来的无视地形,没有普通骑兵的种种束缚,不论上马下马,他们都可以迅速解决对手。以及“飞骑”在战场上的统治力是无与伦比的,行军效率高到可怕。他们或许早上还在蓝国,晚上却已经在齐国城都驻扎睡觉了。
就像现在,副将中午才开出两千人到齐楚边界,晚上就能及时赶到济南。
黑夜里,苏野云借着月光,望着归来的军队,平静的声音笼罩在两万人上:
“归队,准备进攻。”
那两千人便自然地融入整齐站列的方队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这是衡量军队素质好坏与否的重要标尺——对于命令的服从性。
苏野云等待他们归队后,又一次扫视方阵,淡如水的眼眸中透露出身为指挥官的自豪。
两万人,按十一人为一组,排为一道道纵列,围成一个规矩的长方形。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大理石般冷酷的表情隐隐看出坚定,目光如炬地注视前方。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夹紧胯下的战马,挥舞手中的武器,不顾生死地与敌人厮杀,为的是身后的亲人,也是军人的荣耀。
当一支军队的精气神完胜世界上所有军队,那它还有什么不获胜的理由呢?
苏野云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开口,深邃的声音回荡在每一名士兵的耳边:
“请各位记得,军人的热血洒在战场上才有意义。我们不会畏惧伤口,因为那不是弱者的屈辱,而是勇者的徽章。”
“或许你们在战场厮杀时,将钢铁刺进对手的身体时,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你必须这么做,杀死一个你素昧平生的人。因为这是战争,我们在打仗。”
“你们每个人都经历过战争,知道它是怎样的一个恶魔,我也不再多说什么,我们只能快点结束这个恶魔。”
说着,他顿了顿,接着嘴角挂有些许笑意,摆着手说道:
“打完了,我请你们喝酒。”
“现在,冲锋!”
苏野云发出一声怒吼,他的面部重新变得坚毅,他率先骑上战马,一骑当先,目标只取济南城。
“冲锋!”
苏野云背后的两万“飞骑”发出同样的怒吼,朝着同样的目标飞驰。
“飞骑”这台战争机器启动了,上万匹骏马在一个人的后方,卷起满天灰尘。
石子和沙粒在大地身上跃动,地面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威势,不停颤抖。飞鸟内脏被呐喊声震碎,呆呆地浮在空中无法飞行,直直坠下。花草树木更是无法避免,在沉重的铁蹄下踩的破烂不堪。
最为惊慌的当属齐国城墙上的守军。当他们看到“飞骑”时,一层犹如薄纱般的恐慌盖在每个守军的身上。他们未曾见过这样威势十足的军队,好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雄师咆哮着冲来。
守军统领迅速作出反应,他大喊着,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每个人听到:
“准备滚木和投石!所有人聚集到城墙东面!准备作战!”
士兵们被他这一嗓子喊醒,从一开始的恐慌中惊醒,按以往的预演一般,快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们费力地架好粗大的圆木或是重如千钧的巨石,放置在城墙边缘,等待敌人到来时给予致命一击。
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飞骑”与济南城那难以攀爬的城墙越来越近,守军统领却松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这支军队没有装备云梯,下意识以为“飞骑”没有攻城手段,只能对着城门冲击,而他对花岗岩城门的硬度很是自信。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将成为他短浅人生中见证的最为绚烂的一笔。
只是这绚烂的一笔也为他打开地狱的通行证。
苏野云伏低身子,胸膛近乎贴在马鞍上,右臂紧握着一柄漆黑长剑,长剑却在夜晚发出璀璨的明光,照得黑夜犹如白昼。
浩瀚如海的磅礴黑色剑气自黑剑剑尖而出,蔓延至整面剑身,黑剑微微颤抖,似乎与剑气共鸣。
浑厚的白色内力从苏野云丹田处聚拢,化作一股洪流顺着经脉排出体外,盘旋着拢上黑剑,与剑气缠绵交错,逐渐融为一体。
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漆黑长剑剧烈晃动,像是猛兽在狂暴地嘶吼,仿佛想要将可怕的剑气与内力宣泄殆尽。
可苏野云并未将这一剑挥出——尽管可以想象它的威力是毁天灭地的——他在高速移动中凝聚着剑气与内力,想要将它们化作数十米高的庞大巨刃。
无数黑色与白色犹如一道道流光互相碰撞,爆炸的轰鸣不时发生,却无法阻碍剑气与内力融合。
最终,一柄与漆黑长剑一般,却足足二十六米高的巨刃出现,透露出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苏野云握住漆黑长剑,巨刃也随之而动,他怒喊着,挥动黑剑,巨刃便如倾倒的山岳般倒下,直直地砸到坚硬的城墙上。墙头花岗岩出现惊人的裂缝,一直连到墙尾,随着震耳欲聋的破碎声,济南城的东城墙倒塌了!
可怕的冲击巨浪滔天,一圈连着一圈,摧毁着方圆十里的一切事物,守军、房舍、树木……都在冲击波中粉碎,一切都化作废墟!
守军统领修为高些,在冲击波中幸存下来,可五脏六腑还是被震得破裂,勉强吊着一口气。
他怔怔地看着四周,全是碎石和尸体,而就在刚刚这些还都是完整的土地和鲜活的生命。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支军队能所向披靡,在一千两百里的战线上未死一人了,全是因为那个人。
守军统领绝望地注视着苏野云骑着骏马从碎掉的城墙中驰入,嘶哑地发声:
“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或许是他的喊声在空旷的战场中过于显眼,苏野云飞驰过来利落地切下他的脑袋,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
战场上不需要仁慈,任你是断手或是断脚。
每个新兵的必修课都是冷酷,更别提“飞骑”这种身经百战的军队。
“飞骑”目前正在战场上收割,他们只挑选穿着军服的齐国守军,在一众哭喊逃命的人群中精准地发现齐军,如同死神一般用佩剑或是长枪果断地刺进心脏,象征着生命的终结。
比末日更像末日的或许就是现在,废墟中躺着双目失明、逐渐发凉的尸体,碎肉和鲜艳的红色拼凑出一副恶心怪诞的图画,寓意着毁灭和无人生还。
战争的始作俑者则保持一贯的冷漠作风,只负责制造末日景象,却从不主动去看无助求饶的敌军。因为这就是战争。
这便是“飞骑”的攻城作战模式,苏野云或副将制造突破口,大量骑兵收割。
“飞骑”这种行云流水的作战有种别样的美,就好像一种新的艺术,那是病态的艺术,属于战争的艺术,由人命、惨叫和绝望堆砌的艺术。
屠杀维持足足一小时,血雾弥漫在空气里,潮湿又令人作呕,杀得天空都分不清澄蓝还是鲜红。
苏野云站在横尸遍地的街道上,不知道这条街道曾经有多繁华,他也不关心,他只是对着眼前这片惨绝人寰的景象发出感慨:
“战争真他妈的脏啊。”
接着,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苏野云低头小声嘀咕:
“所以我才要解决战争啊。”
他又抬起头,对着刚杀戮完、排成方阵的“飞骑”,用威严的声音号令全军:
“诸位,切勿烧杀抢掠,被发现的军法处置。现在,副将韩纷翎率两百人去城墙上插下我国军旗,再随我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