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浅陋,冰雪作门御寒,物资缺少,君叶竹昏迷,通讯无法传达,羽白和君叶竹以及白狐挤在一个睡袋里,等待着几乎不可能到来的救援,所幸有暖果支持,他们没有化作冰雪世界中的静态艺术品,即使是翠光鸟这种肉身强悍的神,在极寒之下也放弃了飞行,成为了走地鸡,防止失温。
这本该是必死的局面,只有等君叶竹醒来才有可能继续攀登,但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君叶竹仍然没有一点要清醒过来的意思。多亏了翠光先前烧穿山体的那个小洞,才让羽白发现了这个藏在雪下的狭小空间。洞内洞外温差已经有将近五十来度,只要把手伸出去,空气中的水汽就会瞬间带走手的热量,然后让手坏死,如果没有暖果保护的话。幸运的是死不了,不幸的是活不了。属于是不出去只能等死,出去了就会死的局面。
“外面是什么?”“打斗声?山体有略微的震动,恐怕还要再引发一次雪崩。”“糟了,如果新的雪崩掩埋了洞口……”羽白拉开睡袋,把还有的物资一股脑塞进背包,然后把翠光和镜虚塞进了睡袋。“叽叽叽(放开我,我自己能走!)”翠光被抓住后试图挣扎脱离,但还是被塞进了睡袋。羽白背起背包扛起睡袋,一脚踹开当做门的冰块,从山洞中飞出,发动能力,手中多了一柄长枪当做登山杖,刺入雪中。然后与一群不被记录在雨泉数据库的生物面面相觑。
“叽叽喳喳(放我出去,快闷死了)”翠光在睡袋中扑腾,没有空看翻译软件的羽白自然不知道翠光在说什么,她能做的只有拔出枪,指向那些不记录在档案中的未知生物。身披白色毛发,类人站立,有将近三米高,巨大的手掌中拿着冰做的刺剑,盯着羽白,羽白也不示弱,握紧了长枪,摆好了起手式,只要对方一有动静,便可见血。双方谁都不敢有什么大动静,这时睡袋的拉链被拉开了,一只肉球伸了出来,推开了一道口。
“嗷呜,唔(傻鸟,你扑腾来扑腾去有啥用,这东西是这么开的)”
“唧唧(你有爪子了不起啊)”虽然不满镜虚的嘲讽,翠光还是从镜虚打开的通道中飞了出来。
“嗯?祥瑞碧天翠光鸾?您怎么在这?(古凄神语)”
“什么名字啊这是!(古凄神语)”翠光急了,它上去轻轻啄了一下羽白的手示意她松开武器。羽白迟疑了一下,再次将枪插进雪里。拿出手机,试图用翻译软件来交流,“电压过低”。
“丢,这下一点都听不懂了。”羽白单手捂脸。山体再次震动,雪巨人在与翠光的一番交流后,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背在身后,匍匐在地上,似乎在聆听,又好像在祈祷。雪山的震动停止了。巨型类人生物们(羽白取名为雪巨人)站起身,一位六米高的雪巨人走近羽白,似乎是这群生物的首领,它伸出有七根手指的巨大手掌,示意羽白站上去。羽白眼中满是惊恐,体型的差距就在那边,如果此刻站上去了,自己就会成为任人摆布的玩偶,很明显现在逃走是最佳的选择,当羽白准备运气开润时,翠光突然体型巨大化,将羽白推到了雪巨人的手掌上。对于翠光突如其来的背刺,羽白深感不解,但双方好像都没有要伤害羽白的意思,雪巨人托着羽白向山上走去,雪崩如约而至,但是无法阻挡雪巨人们前进的脚步,所有落下的雪花在触碰到雪巨人之前都会像流水一样绕开它们的身躯,羽白和翠光坐在雪巨人手掌上,冰雪在身旁如奔马般穿过,亲临雪崩,雪巨人缓步而稳定地向上攀登,逆流而上,风雪能摧毁一切,却像臣子见到君王一样绕开了雪巨人。这时翠光又与雪巨人交谈了几句,雪巨人开始发出歌唱一样的声音,为首的唱着,跟随的学着一起唱,虽然羽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她大概能猜到是古凄神语,雪巨人游刃有余地登山,如行军一般。奈何语言不通,羽白失去了交谈能力,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要去干什么。
低温问题有暖果解决,风雪有雪巨人遮挡,基本没有任何损耗,花了原计划大概八成的时间,就到达了寒骨层。冰神山作为东凄神最高的山体,令人惊叹的不只是海拔,还有那惊人的占地面积,即使是到了寒骨层,冰原也夸张的辽阔。海拔上升,极寒之下,翠光自觉地跳进了睡袋取暖。寒骨层出奇的冷清,没有强风,没有暴雪,也几乎不能看见什么生物,倒不如说能长时间生存在这里的生物屈指可数。这一部分的山体呈阶梯状,像梯田一样一级一级的分布,每一级高度不等,得益于寒骨层夸张的坡度,每一级离得并不是很远。雪巨人四处寻找着什么,然后拉开了一处阶梯的半径两三米的冰,那似乎是用来作为门而存在的,而门内是较为昏暗的单间,什么也没有,和之前的山洞一样空荡,但是要比那个山洞温暖得多。雪巨人将羽白和装着君叶竹和两只小动物的睡袋放进了山洞,又将冰门关上了。冰很纯净,没有什么杂质,所以透光度很强,羽白试着用手推开冰门,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很明显这并不是牢房,但是羽白的手被紧紧地黏在了冰门上。
“我丢,我真是个二百五。”羽白试着将手从冰门上拿开,发现手纹丝不动,强行扯开估计会将整张皮,啊不,也许是整只手留在冰门上,她也想用暖过融化冰,但是又不想将宝贵的热量浪费在比热高得离谱又冷的离谱的冰上。但是不脱困手绝对会在短时间内坏死,最后还是一个雪巨人正巧在一分钟后路过时用“能力”控制冰雪帮羽白脱困。在百宝袋(君叶竹)醒来之前,羽白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在静止不动的情况下,需要摄入的能量比较少,食物减少的很慢,但是暖果似乎先顶不住了,山洞内气温慢慢下降。第三天,已经有暖果彻底失去了效果,皱缩起来,而在第四天,雪巨人又送来了一大堆暖果,看样子是在翠光鸟的提议下去暖树林采摘的,
“君叶竹你小子睡了整整五天啊你!你是猪吗!”羽白终于是在第五天看见了君叶竹睁开的眼睛,无比激动地抓住了君叶竹的领子疯狂摇动。
“你是谁?”君叶竹茫然地说,沙哑的声音像是吃了几颗石头在喉咙里。
“你不要逗我……”羽白突然愣在了原地。
“我这是,在哪?”君叶竹捂着头,眉头紧皱,“羽白?是你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你特么不要吓我啊!”羽白身体颤抖着,要是君叶竹整失忆这一出,那岂不是要出大事。
“我看不太清楚,你声音变得好奇怪啊。”君叶竹咳嗽两下,又闭上眼揉了揉眼睛。
“就声音奇怪这点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怎么样?还能保持清醒吗?”
“晕乎乎的,感觉好累,感官也比以前差了好多,可能是冻坏了。”君叶竹再次试着睁开眼睛,眼中的景象就像近视了五百多度一样模糊不清,而且眼睛还传来刺痛感,所以他老老实实的选择了闭上眼睛。在羽白交代了发生了什么后,君叶竹吃了点干粮,躺在睡袋里开始找手机。
“你都躺了五天了,起来让爷躺。”羽白不满地说,君叶竹看了看羽白,往旁边缩了缩,拍了拍睡袋:“空间小有利于节省热量。”
“你有毛病吧!”羽白看着那个睡袋,虽说之前君叶竹半死不活的时候自己也和他挤过同一个睡袋,但是现在君叶竹醒了,而且看起来什么都不打算做,她真想把君叶竹丢到山洞外面冻上那么几分钟。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而且除了等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君叶竹在自己身上摸索着,把找到的手机交给了羽白。
“没电了。”羽白按了按手机,电量警示灯闪烁。君叶竹掏出了笔,整了个充电宝,羽白像君叶竹比了个大拇指,可惜君叶竹看不见。
“给通讯录里的竹杭发消息,发送我们现在的位置,就说请求帮助。”
羽白思考了片刻还是钻进了睡袋,一个睡袋塞两个人一只雪狐一只鸟,不能说略显拥挤,只能说超级压缩包,睡袋:早知道烂在厂里了。
竹杭:竹叶,你说你去冰神山找事,但你也没说你是去找死的啊,这什么地方啊,这什么海拔啊,这谁帮得到你啊!
君叶竹:我们散居有耐寒的人或者神吗?
竹杭:你这打字的口吻,是竹叶吗?
君叶竹:6
竹杭:对味了,我们这边有人在靠冰神山那边执行任务,但是寒骨层他们肯定去不了,我们能做的最多就是在山脚接应。
君叶竹:这样就够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三天我都会给你发消息报平安,要是超过三天没回消息,你就当我死了,该干嘛干嘛。
竹杭:了解。
“这样就行了?”羽白打完字问君叶竹。
“这样就好。”君叶竹呼吸渐渐平稳。
“你还睡?!你都睡了五天了!”
“遇到困难睡大觉,只要我够摆,我就无所畏惧。”
“喂,雪狐给我,凭什么你抱啊我也要抱……”羽白没地方撒气,只能找个借口数落君叶竹。
“我可以当你是在无理取闹吗……”君叶竹无奈地把怀里的雪狐交给了羽白,自己转了个身背向羽白。
“你们考虑下我的感受好吗……”雪狐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
“有一说一,你还挺暖和的。”羽白突然很没脑子地冒了一句,不知道是对镜虚说的还是对君叶竹说的,然后同君叶竹背靠背,闭上眼睛开摆。
“客人状况好转了。(古凄神语)”山洞外的巨人透过冰观察到了山洞内的情况,并报告给了首领。
“好,找个时间带他们来谈个话,我会根据他们的威胁程度决定是否要做那件事。”首领盘着手上的冰球。
“要让山神醒来吗?”
“我说了,看情况。”
“是。”
“报!首领,那两个人类,他,他们带着神鸟跑了!”
“你说什么!”首领手上的两个冰球被盘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深深地嵌在墙里,“找回来,这个时间段绝对不能出岔子!谁看守着山洞的!报告去向!”
“那个年轻的看守被客人锁链五花大绑了!”
……
“叶竹,果然如你所说,我们一举一动坐在被监视,他们果然趁我们睡觉时松懈了。”羽白手持暖果,向上飞跃,君叶竹紧随其后。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们为啥要跑?”君叶竹腰间绑了锁链将他和羽白相连,太阳照在雪上反射的光意外刺眼,这里的雪掺了冰碴子,在白天很晃眼睛。
“他们都……哎呀反正……肯定是想用我们做什么,非我族异类,其心必异。”羽白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有没有追兵。
“你是不是太过于紧张了,如果他们要做什么,早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我们现在不辞而别也不太合规矩。”
“你让我放下戒心去坦然面对那种一只手就能把我捏死,在雪崩中丝毫不受影响的生物?!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没让你放下戒心,就是说,能不能对那些神多一点信任……那样没坏处,想想睡袋里那两只和暖树先生,神也不是都是坏的对吧,再说他们本就是这里的原住民……”君叶竹尽量把话说的委婉。
“那你回去吧,老娘不伺候了!”羽白解开了锁链,将它随手丢在地上,瞪了君叶竹一眼,君叶竹甩了甩铁链,又缠上了羽白的手。
“干什么,你要打架吗?在这种地方?”
“你神经太紧绷了羽白,放松一下,轻松一点。”
“在外执勤随时可能遇到生命危险,你一个新兵蛋子第一次出外勤怎么可能会懂?这里的神多数和我们一样排斥异类,你以为我经历的事情还少吗!”羽白生气了。
“打一架吧,羽白,发泄一下……”君叶竹想不到办法说服羽白,只好破罐子破摔。
“现在,和我走,君叶竹,我念在你经历尚浅,不和你计较。”
“啧,你本不该……”君叶竹皱了皱眉头,“抱歉羽白,我可能要用些强硬手段了。”
(精彩的打斗描写)
羽白的能力是生成近战武器千变万化,而君叶竹的锁链也有一大堆用法,两人打了半小时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君叶竹故意买了个破绽转身抓住在一旁看戏的翠光和镜虚直接开润,羽白上当了上前追赶然后被君叶竹绑了个严严实实,乖乖地(被迫)回到了原来待的那个山洞。
“君叶竹你大爷!”羽白被君叶竹扛在肩膀上,像毛毛虫一样扭动着身体表示抗议,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
“首领,那两人自己回来了,说是太久没动了去外面打了一架舒活舒活筋骨,而且双方下手还挺狠。”
“啊?自己回来了?受伤了?伤的严重吗?”首领正在想办法把墙里那颗自己玩的冰球抠出来。
“额,可能,大概,也许,说不定,搞不好,应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