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师父看了看李格冰,意味深长地开了口:“过多的仇恨只如潮水,会将一切都淹没,先是自己,再是仇人,最后你所珍视得一切。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终究会摧毁别人眼中那个本善的自己。”“?”“没事,去吧。”李格冰有些不解,而师父也未过多的解释,伸手指向一个蒲团。
“我向这位新来的弟子,你们的小师弟传递下打坐需要默念的口诀,你们也可再听一遍,清清自己内心的秽诟。”李格冰坐下,众人纷纷闭眼。
“叩天问心,摒神敛息。淡然自若,五邪俱清。这是斩去心中二十烦恼的口诀,忿,恨,覆,恼……都用此诀。”师父顿了顿,随即又开口教授:“凝目灌注,观己如松,行思筹谋……”
一遍遍重复之中,天是彻底黑了下来。由于头顶并无云层遮盖,月光下的行道宗竟然可以称得上……皎洁?每处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有种疏离人间的清冷。
“到此为止了,各位也好回去休息了。”师父率先起身,随后面前众人才站起。“等下,宋锦。我说过你留下你就必须留下来。”“师父!”“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谁叫你自己一点都心不静。”“那师父你自己为什么先走了啊!” “我……咳。师父教导你们精力耗费也是十分巨大,自然需要早早的休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唏嘘)。”“……”
……
大致是晚上九点,已经是入眠的时候了,李格冰却躺在床上还没入眠,回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好不真实啊……”李格冰举起自己的左手,借着窗外的光,看着缠着得绷带。上山,过狭道,越裂隙,展心志……一切的一切都像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过上了那么一遍。自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抬起的手渐渐疲软了,缓缓低垂到床上。
问着檀香,在心中他最后说了半句话:“今天……”
……
“起床了!”敲门声把李格冰唤醒,而他也是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跳起:没办法,流浪时期留下的一个习惯。赶忙套上衣物,推开房门一看,却是吴易正站在门口。“走啦,上午的冥想。”吴易示意李格冰前去广场,而此时的李格冰都还未清醒过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吴易到底在说什么。
“师兄,现在才几点?”“五点。”“五点啊……”李格冰被这时间震惊到了。天还是黑青色的,整个行道宗处于一片黯淡之中。“还有艰巨的任务在我身上……”李格冰看到这天,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复仇这件大事,便将抱怨的话咽了回去。
“师兄等我片刻,我洗漱一下便好。”舀起水缸中的一瓢水,漱了漱口,又直接一瓢泼到自己脸上,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每日的冥想,到底有什么作用?”每天两次的打坐,上午五点到七点,下午五点到七点,每日四个小时地枯坐。虽说为了复仇大计李格冰绝对可以忍耐,但是他看不见这样做得好处。
“这好处可大了。”吴易性子随和,便随口为李格冰点明:“第一是可以澄澈那浮躁的心,毕竟在这条路上走火入魔可得不偿失。再其次则是通过打坐,静观自身,冥想苦思,有利于凝练自己的注意力。而注意力得到锻炼之后便是能感到世间其他事物仿佛都会略微慢下来,这便是打坐的效果。”“哦……那师兄讲话比常人略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李格冰注意到师兄讲话有些奇怪,找到原因之后自然而然地与此联系了起来。“是的,以后你便会知道这是什么一种感觉了。”吴易笑了笑,两人走入广场中。
其他弟子早已就位,端坐在师父面前。见此,两人也是赶紧入座。“将自身幻化成天地,‘灵’便蕴藏在自己的头部。灵顺势而下控制着五脏六腑,那便是这‘天’的广阔天地,是你理应控制、梳理、调节之处。四肢则是躯体的延伸,是我们这一方小天地与那外在联结的途径……”这些各位师兄,师姐早已烂熟于心,但是对于第一次来此的李格冰则是无比的新奇。
闭上眼,他死命的幻想着师父口中的那蕴藏于人体内部的天地,然而闭上眼什么都没有。孩子闭上眼还有梦,还有开满绚烂的远方,而只有复仇的李格冰闭上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要焦急,顺其自然。”师父的话想起,就在他面前,又遥远的仿佛从九天之上传,听得李格冰躯体一震。“顺其自然……”李格冰默念师父强调地这句话,想要将所有胡思乱想的东西全部驱逐一空。但是就如夜达三更之时,入眠之刻,强行逼迫自己入睡,一定要自己不要再想七想八,却越来越烦躁,知道最后一点睡意也不留下。
“……”即便如此,李格冰还是强行镇定在属于自己的蒲团上,一点异样都不显现出来。四周都寂静一片,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如同一只未开化的顽猴,不断地上蹿下跳想要突破约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众人最终都陷入自己的天地之中,除了李格冰。他就这么忍了整整两个小时。所有人睁开眼时,沉着与冷静浮现眼底,即使一心一意扑在复仇上的大师兄也不例外,然而李格冰眼底却满是焦躁:他一想到自己此次没有入定成功,便不由得害怕起自己不成器,害怕起自己最后又会如那天般无力,这反而成了一个死循环。
接下来便是锤炼身体。”师父与众人站起,“这各种武学,脚步皆是其最根本的基础。没有扎实的地基,后面即使能起高楼,终究是虚浮。李格冰。”“弟子在。”“你与安升锻炼自己的腿部。樟芠菡,宋锦,你们两个练习自己的手臂以及腰部的力量。吴易,你则锤炼自己的综合与协调能力,随我来。”分配完众人余下的上午时间,师父先离开了广场,而除去大师兄与安升,皆是跟在他身后,向宗门边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