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地推移,太阳也渐渐移到了正上方处。刚入秋,暑气还未全部消退。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只有一些小贩在无精打采地吆喝着自己的商品,木莲豆腐,或者冰酪(雪糕)。李格冰和吴易两人也是随意躲进了一处小巷,准备休息休息,等到汗退了再逛逛。
“……”在这休息过程中,那酷热让昏睡渐渐攀上两人心头。李格冰已经是头如同小鸡啄米一样了,眼睛一下睁,又闭上许久。
“……”吴易也是有些发困,打了个哈欠。又强迫自己不要入睡,摇了摇头。正是这一摇头,他看见了其实附近还有数人。
在这条青石板小巷深处,还七零八落的坐着几位流浪汉。他们身着褴褛的衣物,裸露在外的手臂与小腿过于纤细,而脸上还呈现营养不良的麦青色。三五成群,一句话也不说:为了活下去都已经竭尽全力了,除了思索何处才能度过明日,哪有精力再去交谈?在两侧刷白的房屋的阴影下,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在这些许凉意的地上沉沉地睡着。
“喂,别睡了。帮我看个东西。”李格冰从迷迷糊糊中被吴易摇醒,还睁着朦胧的睡眼,下意识地接过吴易递过来的东西。“啊(打哈欠),师兄,有什么事情吗?”直到他看到师兄的身影向这条小巷走去,逐渐远离时才清醒过来。低头看去,师兄刚刚递过来的正是刚刚被他背在一肩上的包袱。
吴易走上前去,特意控制好脚步,如同猫的爪垫落在这青石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这么缓缓走上前去,从那宽大的袖袍中掏出数串铜钱,静静放在他们面前,同样没有一点声响。师兄的黑色长袍就这么垂在地上,那勾勒着漆黑纹路的衣物和脸上带着的温暖,与流浪汉身上的衣服,已经满脸的疲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而他们也睡的确实很熟,没有一个人抬头。
师兄转身,用同样的脚步回来,走回李格冰的身边。
“走了,不逛了吗?”吴易的脸上带着温润的脸色,让人安心。
“师兄你……”李格冰看向师兄,脸上有了一丝赞赏和钦佩。
“小点声,别打扰到他们了。”吴易转过头去,而酣睡的人们也只是略微动了动,又沉入美好的梦乡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多人,是不是有些少了……”“我的给与,只是为了让他们有前行的动力罢了,不至于在追寻幸福的路上被世界的冰雪冻死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给得过少,他们会恨我,给得过多,他们也同样会恨我。不过过少,他们也只会骂我,嫌弃我给得少……”见李格冰有些不服气,在他张嘴反驳之前,吴易连忙又补充道:“我知道,一定不是所有人的皆是如此,可贪欲便如同深渊,戒除的最好方法便是从不接近边缘,自然也不会有投向其中的目光了。”
“给的过多,则又会开始揣测,那么渴望更多的火苗就会在心中滋生。有些人能利用自己崇高的道德将其掐灭,然而有些人却会放纵,直到被其操纵。”吴易顿了顿,见李格冰没有反驳,继续讲道:“而前一种人再多,也无法为我们减去一分一毫的麻烦,而后一种人,便可以将我们陷入困境,而且,只要一个就够了。”
这位为思虑周全的师哥回头,有些复杂的看着人群。“其实,我应该把那些铜钱拆开来得,这样就更加好了。不过也好也好,走吧,还有很多事情,我还要为师父买东西呢。”
吴易脸上的复杂随即消散:他已经尽到了自己能做得最好,还有要求他什么东西呢?那么再出现什么,也不必他去惭愧了。反观李格冰,倒是眉宇已经皱在了一起,仿佛对此是十分有着十二分的不解。
“算了,你以后会知道的,不用着急。”两人就这么离开了此地,身后,他们还是睡着,连头都没有抬起。
而没有抬起头,便意味着他们终究无法知道到底是谁留下了这些。
……
“哇……”此时已是晚上,李格冰和吴易正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倚栏,举杯。夜幕降临,一盏盏挂于门前房檐的灯笼已经点起,放出红火的光芒。整条街道上尽是明亮淡黄的灯光,照见了游人欣赏的眉目。较之白日,夜间街上的人群丝毫没有少去,甚至更多。时不时可见一对对情侣推开自家房门,脸上带着微笑与幸福,汇入人群当中。
“师弟,你觉得这怎么样?”酒楼之中,灯光是更加红火与热闹。吴易的酒量不是很好,稍微喝了一些就脸颊微红。可他也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就是拿着酒杯在手中轻轻摇晃,再不斟一口。
“我只觉得这饭菜好吃,其他再没想过。”李格冰从饭菜端上来起,便一直没停过筷子。所幸带来得钱够多,敞开了肚皮吃也无所谓。“嗯……”吴易看着下面的餐厅,眼睛眯了眯,享受着这种人间的欢乐。边上小二来来往往,端茶倒水,同样也是一种热闹。
“最终,还是要回归人间的……”
这个世间终究没那么简单,还是要回归人世间的啊……
6B
“师姐你几岁啊?”“十八。”“哦~那师姐你学到哪里了啊?你那个总体的协调性大成了没?”“学习药理,制作哑药的那种。”两人走在路上,雷天宁始终停不下那张嘴,一定要和身边的师姐聊天。方笛莉一身浅蓝的道袍,姣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始终是那股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油然而发。。但是这丝毫没有折损雷天宁的话痨,始终坚持着两人走路绝对不能让气氛冷下来的宗旨。
“到了。那儿便是。瞻尊城,出京畿外后向西的第一座大城。”方笛莉终于叹了口气,指向远方。以往他和其他弟子出来时,均是知道她的性格,留她一人在思考,或者谋划些什么,没想到这次遇上个雷天宁。
两人走出高大的树林,迎面便是矗立于广大平原平原上的一座大城。农夫在城外的原野上躬耕,也许他们的父亲在此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他们的子女也将如此,就在此循环,就这样往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