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清脆的脚步声从两人身侧传来，略一瞥，便能看到是其余弟子，没有师父。
“你们来了啊？”吴易脸上有着温柔，毕竟面前这几位比他小的师弟师妹，可是被他当做亲生弟弟妹妹一般看待，平日的朝夕相处，早就让各位之间没了间隔。
“师兄，你不会真的要走吧？”此时距离李格冰入宗两，已经十六岁的宋锦看到两位师兄同时转过来，径直一个飞扑，像一只树懒一般趴到了吴易身上。
“呀呀呀！小心啊！”吴易惊呼起来：毕竟两人身后就是云雾缭绕的山崖，一个不小心掉落下去，绝对没有横出的松树可以救他们一命，只能最后看一眼那青郁的山峰，坠入虚化的云雾，摔死在乱石之中。
待到稳住身体，吴易也是花了老大的劲才将宋锦像剥狗皮膏药一般从身上剥下去。
“二师兄，你不会真的要走吧？”宋锦两眼泪汪汪地看向吴易，满是不舍。吴易也有些不忍看下去，扭过头看向其余几位。安升与吴易的目光对上，回应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是要走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吴易出言安慰道，同时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为宋锦擦去脸上的泪珠。“真的？那什么时候？”这话一出，宋锦立马就活泼了起来，扯住吴易的道袍。
“师兄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又有没有我们能够帮得上忙的呢？”安升伸手，结果却被宋锦回头瞪了一眼：“安升，你为什么要说啊，让他多留一会不好吗？”宋锦说罢还有些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吴易，见他还是平静地看着众人，便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刚刚那句话只是开玩笑。
“算了，你们帮不上忙的。”吴易笑着摆手，拒绝了众人的好意。
“不说说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呢？”一直沉默着的李格冰终于开口了，惹来了众人的目光。“李格冰。”大师兄青着脸。“诶。”“你学到哪儿了？腿练完了没？武器大成了没？”大师兄嘴如同连珠炮一般问道，问得李格冰眼神黯淡了下去。
见李格冰不吱声了，大师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强硬的语气也软了点下去：“没有全部学完，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大师兄背过身去，看那乳白之中带着一点微红的万里云海。“人世不可料。没有充足的实力，如何保障自己？我们不能赌对方的实力强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应该自己没有学精，可能导致自己身死。”
大师兄看着天边，长吁一口气。“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失去一次了……”他的话中有着深深的懊恼：过去的事情他无力改变，所以他不能容忍再有什么失去。
“师兄其实说的很对。”一袭白衣的安升再度开口，侧着身子。那羽毛扇轻扬，眼中尽是深谋远虑。“‘攫’的实力，听二师兄的口述，应该是人世间数一数二的存在，以至于世间那些习武之人，应该都在暗地之中听说过它们的名号。而能在黑暗中蛰伏作害如此之久，那就是有着不俗的实力，就算是世间那些明面上最强大的也要惧它们几分，即使可以彻底铲灭，也要好好思虑它们死亡前疯狂的反扑，以及失败后的无休止的报复。以及最重要的，就是这值不值。”
作为宗门中公认的智囊，安升三言两语就将局势中主干挑出，分析地极为明朗，而且滴水不漏。“那么师兄，我想问一下，师父的实力又是如何呢？放眼整个天下。”两语将局势阐明，他又开始分析起对策。洁白的羽毛扇指向大师兄与二师兄两人，满是镇定自若。
“大师兄，你来说吧。”两人对视一眼，吴易略一躬身，示意大师兄开口。
“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师兄摇了摇头，摊手道：“我在山下也没有和别人交过手过，没有一个对照。而且师父在山下好像也没有什么名号，完全没法知道……”
“如此说来，我好像可能知道……”见大师兄没有法子，吴易这才谦逊的开口。众人皆是将目光移来，连同没有说话的樟芠菡。
“我好像有一次听到师父说，他放眼这个天下都是少有敌手的。虽然他在后面加了一个条件：这是他在最顶峰的时候，而且是在他当时那个时代。不过料想来，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师父依然是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俯瞰着一切，无惧任何的人上前来。”
“如此一来就好办许多了。”安升潇洒地一挥手，将扇子收起。“如此看来，通过了师父考验的你们，在这世间也算是傲立群雄之间。即使不算是这山顶，也离其不会太远。”
“确实如此。”吴易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那日为我探讨消息之人，我与他交过手，侥幸胜了他。”“呵，师兄你为人最为谦逊，如此说来我，那就是大胜了吧？”宋锦直接笑了出来，两条腿晃着，荡着。
“大胜说不上，说不上说不上，小胜吧，小胜。”吴易谦和地摆了摆手。
“所以我们到底可不可以去帮忙？”李格冰面上还是没有什么神色，眼中却带着了期许。樟芠菡与宋锦也是看向安升，又瞅了瞅两位师兄。
安升正要开口回答，却见大师兄皱了皱眉，更加严肃。而吴易也是收起了平日惯有和善的微笑，面色平静，悄悄摆了摆手。安升也是将这一切全部收之眼底，一只手摸摸下把，假装沉思。然后开口：“还是不推荐去。”大师兄此时皱起的眉宇才渐渐舒展，双手抱胸，等着安升继续降下去。
“确实。这归根到底，还是我的事情。我终究还是要自己去面对，用自己的双手去兑现自己迈入行道宗的那个承诺。更何况，我还要在这过程之中渐渐学会人世的规矩。它们黑，我就要学会和它们一样。光靠我们一腔意志，光靠怒火仇恨，只会在光明中行走，终究还是终结不了这最肮脏的黑暗。”
言罢，安升鼓起了掌。“确实如此。而且，在这‘攫’当中可是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不说最顶尖的‘攥’，单单‘攒’的实力估计也是很恐怖，虽然我相信师兄你还是处理的过来的。至于最下等的‘攘’，估计宋锦，樟芠菡师姐两人也是可以处理，甚至，我和小师弟也说不准能干掉几个呢。”安升微微一笑，缓和了这山崖边的气氛。
“不过——”他最后还是话锋一转，“还是那句话，人世不可期。谁能不能保准，到时候打探消息时会不会闯入对方的总部，一位‘攥’，十来位‘攒’，那么就尽数陨落了，谁都活不了，宗门里面就剩师父一个孤零零的，怎么办呢？”安升一摊手，又是一叹气。
宋锦听了这话，又无法反驳，只能憋着气，坐在悬崖边上，踢着崖壁上的一些碎石。
“别说对不起你们了。我们的性命在生命的那一日便死了，很多应该都是这样的吧？不过要是拖得别人下水，师父一人孤寂的在这山上。到时候，还可能因为山上没人，没有新人来此。他们报仇无门，宗门也因此在这时光中仅仅经历了匆匆一瞬，那你们的取舍又是什么呢？”不得不说，安升口绽白莲，每句话都是拿捏住了各位师兄弟的七寸。
“师弟。”吴易走上前，拍了拍安升的肩膀。“师兄还有什么要补充或者指正的吗？”安升回头，携着笑意。“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你带去，做我的军师。”吴易叹了口气，满是惊叹和赏识。
“既然这样，那就散了吧。这件事情定下来了，我去帮助师弟收集资料。”大师兄睁着虎目，扫过这一干弟子。“还不如去抓紧提升自己，争取能给师兄帮上忙。”随着他的话，众人逐渐散去，只要一个徘徊着，留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