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一晚都在这儿,保不齐我们都会谁去,估计会错过许多……”在刚开始的兴奋过去,知道还要在这房顶坚持一个夜晚,雷天宁的斗志也是瞬间便丧失殆尽,虽然不至于像蒋寒一般,但他也是一屁股坐上,显得有些颓废。
林杞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从何讲起,只能沉默着盯着。
“要不,我们交替观察吧,不然迟早要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林杞百无聊赖地说道。“这个提议不错……”身边传来了雷天宁有气无力的声音,就仿佛时饥饿了五日,没有碰过一粒粮食。
“怎么了?”林杞还以为雷天宁遭遇了什么意外,连忙回头。只见雷天宁受伤拿着一块瓦片,无比缓慢的翻来覆去,细细感受着上面的每一条纹路,再用自己的指甲在上面刻出划痕。而他的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一个猛点,再清醒片刻,睁大有些惺忪的眼睛,“听到了听到了……呃,你刚刚说什么?”
“……”林杞一时间险些控制不住遍布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蒋寒甚至已经睡着,真不知道在这倾斜的屋顶他究竟是如何睡着的,还不用担心掉下去。
……
“嗯……天亮了……”林杞醒来,是的,她同样是在屋顶之上睡着了。
“嗯……”林杞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不对啊,怎么突然白天了?之前不是还要还久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看下四周之后,她瞬间便明白了。
“你们两人,醒醒。早上了。”她面色铁青的看向四周,果然,两外两人此时正躺在一旁呼呼大睡,仿佛是在梦中找到了自己最喜爱的东西,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两人的嘴角还是肆无忌惮的扬起。
“嗯?怎么突然就早上了?蒋寒你昨天晚上看了这么久?”“厉害了,雷天宁,你昨天晚上竟然把剩下的时间都包过去了?”两人看到这已呈现浅红的天空,都是震惊于对方昨夜的“尽职尽责”。然后……
“不对啊,昨天不是你最后在看吗?”两人都是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看到对方那十分笃定的眼神,双双又开始怀疑其自己的记忆来。看得林杞十分无语地一拍额头。
“算了,先下去吧,先下去吧……”远处,已经有几位庄稼人正拎着锄头,从自己那狭小的“家”中走出,脚步有些沉重,近乎是拖着迈向远处的田野。继续在这房顶之上待着只会白白增加暴露的风险,三人都是没有犹豫,一个纵身跳下。落地的瞬间脚尖着地,借以屈身,就像猫爪落地,没有一丝声音。
走进医馆,方迪乐早已坐在大堂处等候众人。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有那大门还未打开。她没有询问三人今天晚上的进展,而是随手指了指厨房。
“师姐做的饭能吃吗?师姐不是不会做饭吗?”蒋寒打趣道。
“外面买的。”说完这句话,方笛莉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带着鄙夷和疑惑地说道:“我出去和回来的时候你们没有看到吗?这么还这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随即她好像又明白了什么,嘴巴张成o形:“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咳咳。”三人没有询问,也无从问起,只能快步走向厨房,不,几乎都是跑去,恨不得那之前的经历都是作业的一场梦罢了。不对,他们昨天晚上,好像就是在做梦吧?
待到三人匆匆吃完,将那大门打开,这独属于夜间的窥探终于结束,取而代之的是白昼的隐藏。就在这治病之中,他们也不忘旁敲侧击些什么,不忘记下点什么。
可是……无论林杞,雷天宁和蒋寒又多么上心,方笛莉从来没有接诊过一个病人,而是只手,托腮,眼神神游在外。只不过,透过那眼睛,总感觉在那表面深处,还在暗流暗流涌动着什么,就像暴风雨前最后一刻的大海,随时可能掀起巨浪,打破那脆弱的平静。
在早上的时候,她其实还是去了那处说书人的地方。
那时候天刚蒙蒙两,甚至半边天空还是漆黑一片,半边则是呈现过渡般的颜色。晨昏交接,一切都仿佛那么朦胧,如同被一团迷雾笼罩。大街上近乎空无一人,连同声音,仿佛也被吞噬殆尽。只有自己的心跳,和自己那微弱的脚步声。
晨昏==走过一个拐角,仿佛突然从那狭窄的巷子里面挣脱,面前空旷起来。那是一家酒馆面前的一大片空地。在一棵高大的柏树下,那桌椅整齐的拜访,却只有一人坐着。他闭上眼睛,就连呼吸都十分微弱,仿佛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壁虎,若不仔细查看,所有饥肠辘辘的掠食者都会错过。
但方笛莉并不是掠食者,而是……
她径直走过去,同样没有声音。随便找了个位置,就那么坐下。或许是早起的困意与疲倦,让她的呼吸逐渐放缓,同样到了平稳甚至可以说是微弱的地步。
就这么两位年龄上不知差了多少的人,如今就像两位已经迈入暮年的老人,就这么躺在两把长椅之上。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是在过去岁月之中已经无比熟知的友人。
“年轻人怎么会有兴趣这么早起来,结果就像那些上了年纪的人,而后我在这儿静静地待上这么久呢?”终于,从另一个小巷处,缓缓走来一个真的上了年纪的老人,大约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一步一顿,仿佛及其吃力一般。同样走到两人身边,有些费力的坐下。可是当他坐下的瞬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化为舒坦。
“谁说我没有了志向?”见到已经有人来了,方笛莉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只有真正没有看清我的人,才会认为我如此。表面已经寒冷无比,可是在内核处是始终还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至少我在,它就不会熄灭。”说罢,她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那依旧坐着的说书人。他依旧闭着眼,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只要那最深处的火焰那不消失,那执着终有一日会发芽。要么会在摧残之下折断,抑或是在对抗之中新生。”说完这些话,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而说书人依旧坐着,依着椅背,没有半点反应,仿佛那之前所说的话不是说给他一般。
可是他原本那微弱的呼吸在一刹那突然急促了起来,即使在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可那呼吸终究没了之前的微弱,仿佛是在心中极力掩埋。
那寒冰铸造的外壳在那彻底迸发之前是不会崩裂的,连一道裂缝都没有。而在时间的积累下,那冰壳会越来越厚。或者,那火苗会逐渐微弱,在释放最后一缕青烟之后沦为死寂的灰烬。或者,那火苗永远燃烧。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那依旧燃烧的火苗,可以重新点燃那已经死寂许久的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