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这是视野中的世界仅有的颜色。
－－我这是死了?
可能吧，不过比上次多了一个这样的过程，倒是让穆晨觉得挺新奇的。
－－接下来应该会去冥界见死神之类的吧，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冒牌货有没有冥界这种东西了。
实话说，穆晨并不想去，对天堂这只寄生虫有了大概认识，他觉得自己死后还得被压榨，去给天堂的白打工。
想到这里，穆晨觉得自己不如直接魂飞魄散了好，不过他已经被拉进了这个类似于冥界的地方，就说明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唉——生活不易，晨晨叹气，人都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一些。
－－不知道能不能和那个海拉商量商量，让她放我回蓝星，老家的地府好啊，说不定能见到他们，还能混个公务员当当？
提及那些家人，穆晨很难忍耐心中的情绪，他的眼角微微发红，他想他应该有资格站在他们面前向他们讲述自己这半个月短暂却又灿烂的异世界之旅。
并自豪地告诉他们，这一次他真正地成为了一个英雄，像他们保护自己一样保护了一个女孩。
－－不知道月馨怎么样了，不过她那么厉害只要挣脱束缚就能逃走吧，而且她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和一个真神主母肯定不会有事的。
－－据说混沌之种有几乎无限的寿命，那就希望月馨不要再见到我还有——不要忘记我吧。
时间在这里似乎被无限拉长，也或许是这个空间实在太过广阔，穆晨走了这么，场景都没什么变化。
正当他想发发牢骚时，前方出现了一个突兀的东西，一道纯白的门，而且似乎还是某间公寓的门，因为上面有写着2303的门牌号。
穆晨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了，先不说对方让自己走那么久才准备接见自己，最关键的是——神特么神明会住公寓！
出于礼貌，穆晨还是敲了敲门，不过房门并没有关上，轻轻推开，出乎意样的是里面真的就只是间普通的公寓，不过充满了生活气息。
玄关处有几双鞋子，都是女款的，通过尺码穆晨能够判断屋里会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
－－麻蛋，职业病又犯了。
穆晨拍拍自己的脑门。
屋主似乎预料到会有人来，于是在鞋架上准备了一双鞋套。
穆晨眼角一抽，觉得这真没什么必要，他都是个鬼魂了，还怕被弄脏地板不成?
不过他还是将鞋套好。
走至客厅处，穆晨听清了刚才听见的嘈杂的声音，是蒂亚拉的通用语。
然后也看见了电视上正在播出的内容，是他那是时间段的蓝星几个月后会播出的一个异世界爽番的续作。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里面实力强大，却极度中二的男主每次打架前都会说上一句逼格满满的开场白。
－－我靠，我可告你翻墙，不对，翻球搬运，而且还翻译成了通用语，差评！
“什么话？”听见了穆晨的心声，电视被暂停，以鸭子坐姿势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义正严词地说，“别小看搬运啊，混蛋。”
“蒂亚拉大陆上的番剧烂出了高度，我这是为了造福蒂亚拉的人民，还有你听这熟悉的声优，我可是专门用魔法将其保留并翻译的，不要置疑我的良苦用心啊。”
女孩很好看，有着令穆晨熟悉的白发红瞳，脸上的婴儿肥显得她十分可爱，标制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就是邻家小妹妹，这绝对是萝莉控的福音。
不过女孩身上简单，朴素的白色连衣裙就不那么与其相衬，可即便如此她也会是花蕾中最娇嫩的那朵。
值得一堤的是女孩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神奇地为娇小的她增添了几分妩媚，但穆晨觉得更多是楚楚可怜以及想把她弄哭的感觉，莫名地为她感到悲哀。
“那你说翻没翻球吧。”穆晨豪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对方的白发红瞳给予他亲切感，穆晨也确定女孩不是天堂的海拉，毕意除了混沌谁家神明还看番剧？
“虽然是这样啦——”女孩似乎对穆晨家乡的法律很熟悉，所以有些心虚。
不过很快她硬气了起来，叉着腰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她身高不济就是了。
“可我是神明耶，没有法律管得了我。”
穆晨看着女孩，她让穆晨想起了穆月馨。
被一直注视着，女孩有点紧张，“你……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回过神来，确定有些不礼貌，于是穆晨夸了她一句，“就觉得你挺好看的。”
可女孩却表情奇怪，“呃——好奇怪的感觉。”
“什么？”
“没什么，看番吧。”
按下播放键，那一集继续播放。
这是第二季的第一集，熟悉的爽感让穆晨仿佛回到从前。
而一集结束，女孩重新转向穆晨，问：“怎么样，感受如何？同是穿越者，你羡慕吗？”
被那双血红的眸子注视着，穆晨有点不寒而立的感觉，“不羡慕”的话语到了嘴边也改变了。
“羡慕啊，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所经历的才是我要面对的现实。”
“那我给你加些外挂如何?”
“好啊，给我一个能改变过去的外挂就行。”
“哇哦——真是狮子大开口，那可是时间的权柄，虽然我有，也确实想给你，但我做不到。”女孩摇摇头并小手一摊。
“为什么？”穆晨预料到了，所以也没报任何希望。不过他还是想问问看，“不是你把我扔进这个世界的吗，怎么还开不了外挂？”
“又不是我把你扔进这个世界的，”
“那是谁？”
“一个性格非常恶劣的家伙。”
“那你就是蒂亚拉的本土死神咯？”
“也不是，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神明。”
“别玩烂梗。”
“好吧。咳咳，”女孩郑重地说，“我找到你，是想告诉你，你还没死。”
“怎么可能，虽然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半个多月，但我也明白本源核心碎成渣子是不可能还有活路，所以绝对不可能。”穆晨很肯定地摆了摆手。
“是真的。”女孩的目光比他更加肯定。
穆晨当了那么年的暗杀者，洞察力是超乎常人的，当他知道穆月馨也是穿越者后，他就猜出了穿越者本源核心的特殊特性。
而当时的情况下，能救他的也就只有那个特性。
“你开玩笑了，我的月馨笨笨的，不可能聪明到想到那些连我都想不到的办法。”
“你知道的。”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知道！”穆晨咆哮道。
可他不得不选择相信，因为他没从女孩那里感受到任何恶意，这一定是句真话，而他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的月馨那么笨，不可能想到那种方法的，她也不可能去做那种事。”
穆晨仍在欺骗着自己，但他的眼泪已替他认清真像。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救我啊，这根本不值得啊！”
“不值得？”女孩向上扬了扬眉，她也已经生气了，抓住穆晨的衣领扯向自己，让对方看着自己血红的眼眸。
“你是指你的命不值得救，还是那个少女的决心付出错的地方，睁大眼睛看看吧，那个少女的决心！”
再次按下播放键，画面出现变化。
“这一次换我保护你吧。”
穆晨望过去，画面是以第三人称陈述的，他所心念的少女正贴着他的额头，“活下去，穆晨。”
画面定格在少女的温婉一笑，那笑容很美好，那眼神是依恋，是不舍，还有更多的是决意。
“月馨——”穆晨梦呓似地伸出了手。
“看见了吗？这是她的决心，那你的呢，少年？”女孩的声音将他的神志拉回。
“是，她确实让你活了下来，但你只是会活下去，而不做些什么吗？”
“说难听一点，一个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赌上一切，却不会为心爱之人做些什么，要我说这样的人简直浪费第二次生命，不如由我送他与爱人团聚。”
“我……”女孩指的是自己，穆晨是知道的，一时也无言以对，“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女孩的语气稍缓，“不，你知道的。就像以前作为暗杀者时那样，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直到抵达无人能约束你的地步，然后向那样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狠狠地报复回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一个敢献出自己生命的少年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开导的人和决心而已。
“好了，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女孩没留给穆晨消化的时间，她刻意向后靠了靠，露出了身后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
看见那张照片，穆晨大脑瞬间空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哦，你看到了啊，如果能记住的话，就把它印刻在灵魂深处，并以它为奋斗目标吧。”
女孩微微一笑，挥手送走了穆晨。
“等等……”
少年被送走后，她缓缓站起，不过她的腰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僵硬，似乎是被人摧残了许多次的结果。
她扶着腰，疼痛让她泛起泪花，“疼疼疼，洛瑶那家伙太过分了，哼💢——迟早有一天我会是上面的那个！”
向少年先前坐的地方看一眼，她不由地叹了口气，“嗐～不过他以后的日子啊，只能说，同样不好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