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你勾结魔教,泄密我教行程,导致圣兽“青龙”落在魔教手中!”
“你可知这青龙落在魔教手中,会夺走多少无辜生命!”
司掌刑法的长老说道,冷厉的声音在大殿中传出老远。
跪在殿下的陈逸恍若未闻,他只是看向一旁的女人。
一袭白衣,面容绝美、气质非凡的女人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的大弟子。
她知晓陈逸爱洁,但此刻,向来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长发也披散着,些许发丝沾染着泥污,衣衫褴褛着,满身血迹,丢在凡尘中,和最低贱的乞丐也没有区别。
唯有他的眼神一如从前明亮,仿佛有什么在眼中燃烧起来。
她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但随即被愤怒掩盖,“陈逸!你到现在还不认你的罪吗!你可知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一句便给陈逸判了死刑。
深知自己没有做过的陈逸笑了起来,那笑声渐渐肆意,整个大殿上都传来他癫狂的笑容。
“放肆!”刑法长老冷哼一声,陈逸的笑容顿时止住,他抑制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陈逸伤上加伤,面色已然惨白若纸,但他身上始终有着一股不屈服的气势。
他看着江茹:“师傅,我没做过对剑宗不利的事情,这句话已然重复了千万遍,你一遍都没信过。”
“事到如今,你还要我说什么呢?”
“可笑!”刑法长老冷笑着,“门下弟子亲眼目睹你与魔教妖人来往,且那人被我门下弟子抓住,经问心镜逼问出丢宝之事是你所为,你还有何话可说?!”
“既如此,你为什么不对我用问心镜呢?”
“谁不知你陈逸体质特殊,问心镜这类的法宝对你根本无用,你何必明知故问?”刑法长老冷冷道。
“我的体质只要施加禁咒便能失效,你作为刑法长老难道不懂?”陈逸嘲弄着。
“放肆,目无尊长!”女子忍不住喝道,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陈逸再一次笑了,那笑容如他的心一般,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此山门名为灵明剑宗,他陈逸是剑宗长老之一江茹的弟子。
陈逸天资极好,十八岁便突破人境,达到地境四重天,是百年一遇的奇才。
此次突破之后下山历练,偶然救了一名被邪修骚扰的少女,少女要求和他一并前行,再后来,便遇上了宗门与魔宗为争夺圣兽大打出手。
结果,圣兽被魔宗夺走,而自己的同门却检测到少女身上有着魔宗气息。
他因此也被怀疑,落入大牢。
再过一段时间,宗门大比,决出十大弟子,以陈逸的修为很有可能夺取一个名额。
刑法长老门下弟子和陈逸有着竞争关系。
因此刑法长老的针对他心知肚明,但师傅江茹居然如此不信任他实在令他心寒。
陈逸六岁时被江茹带上山,江茹为人冷淡,对陈逸也并不关心,即便陈逸后面展现出过人的天资,也并没有多出青睐。
即便如此,陈逸还是记着上山的恩情,对江茹极为尊敬孝顺。
但如今,如此疑点颇出的事情,江茹竟然选择不相信自己养育十多年的亲徒弟,反而帮着外人定下自己的罪责。
陈逸对江茹的最后信任彻底崩塌了。
“按照剑宗的规矩,背叛宗门之人,视情节轻重,轻者思过崖面壁十年,重者……”
“重者剥夺修为,赶出山门。”陈逸轻轻说着。
“你知道就好。”刑法长老眼睛微眯,露出一丝笑意。
思过崖是一处没有天地灵气的地方,在那里不能修炼荒废十年,首先宗门大比自是不能参加;再者修为荒废十年,等于自断前路,且以这样的罪名出来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至于剥夺修为,陈逸不觉得这是一种仁慈,有了上天入地的修为之后变回平民是没有人能承受这种落差的,这是诛心之策。
他如何不明白自己落入了圈套之中,只是自己这些年来为山门尽心尽力,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下场,荒唐之余便觉得有些悲凉。
他站起身来,手中陡然浮现长剑。
“你竟然挣脱了我设下的束缚……”刑法长老微微一惊,这陈逸的修为比他想象还要强出一些。
“我陈逸自入门来一十二年,勤勤恳恳、日夜修行,只盼斩妖除魔,扬我剑宗之名。”陈逸扬剑起身,朗声道。
“如今遭奸人陷害,同门相嫉,陷我于不义,不能斩尽天下邪魔,实属人生一大憾事。”
“师傅,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你带我上山,授我仙法,如今我全部还给你。”
陈逸手中长剑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剑气激荡之间,有龙吟虎啸,不甘嘶吼。
天地都仿佛为之色变。
即便是天阶一重天修为的刑法赵老面对这一剑的余波也不得不使用了护身之法,不敢以肉身来扛。
“是剑意,在这个年纪竟然领悟了剑意,即便是以自己灵窍尽毁全部修为为代价,也很可贵了……”围观的几名长老不由地赞叹道。
修为快是资质过人,但领悟了剑意就是悟性的卓越。
修为可以靠丹药或者功法弥补,但悟性天地所眷顾,如何弥补?
这样的入才成长起来,必能成为宗门的一大助力。长老惋惜地想着。
一道深深地剑痕出现在陈逸与江茹之间。
陈逸手中仙剑颤抖着发出悲鸣,随即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那声音在大殿里传出老远,众人看着陈逸。
陈逸七窍都流出血来,在他人看来摧毁所有灵窍如此大的痛苦,陈逸却依旧平静。
“江茹,我欠你的,都还清了。”陈逸说。
江茹向来平静淡漠的神色在今日彻底变化,她呆呆地看着这道剑痕,这剑痕深深,仿佛刻入心中。
陈逸没再看她一眼,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仙剑,长剑已然黯淡,不复之前的光彩,他把剑倒插在地上,走出人群。
大概是那一剑的气势,人群默默为他让出一条路来,陈逸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山去。
平日里转瞬便能飞过的路程,此时变得遥远,陈逸重伤之躯,每一步都痛入骨髓。
可这种痛苦都不及被委身的宗门背刺、被养育的师傅不信任之痛的万一。
陈逸的意识渐渐模糊,走到最后几乎是凭着一股念头在动——我绝不能倒在这路上,我与剑宗再无瓜葛!
终于,他迈下最后一个阶梯,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意识最后,是一道有些熟悉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