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起来到大殿上,阴玉楼高居上座,一旁还有个蒙着面纱,一身黑裙的女人。
不知是否错觉,陈逸感觉到那黑衣女子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师尊。”文一盈道。
“教主。”陈逸只是拱手,阴玉楼这三年虽然有教导之实,但他从未叫她师傅。
阴玉楼对于陈逸的称呼不在意,“这一次灵境之行你们倒是闯出了偌大名声。”
“血杀宗袭击一事出突然,非我本意,只是干扰了教主韬光养晦的计划。”陈逸主动开口。
“也不差这一点。”阴玉楼道,“至于血杀宗倒是挺有意思,是谁雇佣了他们大开杀戒的?”
“想来不是那些自诩正派的人所为,那紫阳还劝说师兄不要和他动手,说我们并不是他的目标。”文一盈补充道。
“这个先放一边。”阴玉楼比了比一旁的女子,“这位是离魄长老,她已经推测出另一只圣兽的下落,离魄,你说说。”
“我已找出圣兽玄武的位置,便在南方的雷夏大泽处。”她的声音清清冷冷,让人不由联想起初雪。
“你们找个日子便出发罢。”阴玉楼说着,挥了挥手,也不顾想要说话的文一盈。
陈逸与那名为“离魄”的女子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文一盈便跟着一起走了。
待二人走远,阴玉楼笑道:“离魄,我这两位弟子如何?”
“两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不可小觑。”
“由你来说这话确实有趣,你这百年前助我大败正派、困杀一千名修士的罪魁祸首,居然说别人心机深沉。”阴玉楼大笑。
“教主过誉了,若不是教主神功盖世,单有我也没用。”离魄一双美眸眨也不眨,“不过这陈逸确实有意思,他的玄冥种魔功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未来或许便是下一个玄冥。”
“下一个玄冥?”阴玉楼微笑起来,“那也得有成长的时间才行。”
离魄打量了阴玉楼一眼,默默转过头去。
“这四圣兽的集齐迫在眉睫,离魄长老还是要用点心才是。”阴玉楼又道。
“教主担心底下那四教联合对付你?”
“这阴火、阳火、琉璃、厉血四宗百年前被我大败,纳入我教,圣教虽是一统,说到底还是貌合神离,四宗私底下一直积蓄力量。”
“如今我修行出了岔子,他们便觉得有机可乘,不断试探我的态度,你说,他们是什么心思?”阴玉楼冷笑着。
离魄的目光在阴玉楼脸上的潮红轻轻一点,心中却想着:阴玉楼作为这世间顶尖的修士之一,修行真的会出岔子吗?这四圣兽真的是用来对付四宗的吗?
“教主,我还有一些研究要做,便先告退了。”离魄不愿多想,告辞离去。
她沿着大殿旁的小道走去,走了很久,忽然回头看,阴玉楼的影子已模糊了,不一会儿便渐渐湮没在黑暗里,与那黑暗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
陈逸走在五里镇的路上,周遭叫卖与吆喝声让他有些恍然,他很久没有接触这凡俗的事物,那悠久的记忆便涌了上了心头。
真奇怪,今天的状态不对,总觉得心惊肉跳,不踏实的感觉。陈逸心想。
修士的直觉有时是一种预兆,陈逸不得不信,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文凤设下了埋伏,但当下四宗与圣教的关系还算暧昧,阴火宗摸不清阴玉楼的底细轻易翻脸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既来之则安之。陈逸不再多想,便走到了约定的地点。
来到醉仙居一会儿,便有人认出自己,“可是陈逸楼主?”
陈逸扫了那人一眼,也是修士,人境两重天的修为,便点了点头。
那人领着陈逸上了最高楼的一件房子里,打开房门,便见到火红衣袍的女子,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酒。
“陈楼主你终于来了。”女子巧笑嫣然,美艳的脸上飘着红晕,更显她的姿色动人。
“文长老居然会喝凡间的酒?”陈逸对她若有似无的媚意恍若未闻,自顾自坐下。
“从前未修真的时候便喜欢喝凡间的酒,一直改不过来。”文凤笑道。
“陈楼主要不要来一杯?”文凤说着,便要给陈逸倒酒。
“怎敢劳烦文长老?”陈逸虽是这般说着,却没有劝阻的意思。
“我也不是白倒的,你喝这酒,不能用修为。”文凤将壶悬在半空,一副不答应就不倒的样子。
陈逸心说你这千年的老狐狸装什么少女,面上却是点点头。
文凤将酒倒满杯子,便举起自己杯子与陈逸一碰,“你答应过我的,不要用修为哦。”
陈逸并不担心文凤在酒里下毒,刚喝一口,却忍不住一呛。
好烈的酒。
一旁的文凤笑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陈逸也不尴尬,强忍着痛,将酒饮尽。
“如何,我这酒?”文凤一双眼眯成月牙。
“好酒。”陈逸道,“酒也喝了,该谈正事了。”
文凤摇摇头,“气氛刚刚不错,陈楼主何必大煞风景。”
陈逸不语。
文凤轻轻叹息,也不见她如何动作,便有人走了进来将酒菜收去。
“陈楼主觉得阴教主如何?”文凤收敛媚意,微微肃容。
“深不可测。”陈逸轻描淡写。
“也有道理。”大概是没想到陈逸这似敷衍非敷衍的话,文凤苦笑一声,“是我问得太泛了。”
“陈楼主应该对于我们四宗的态度有所了解。”
陈逸轻轻点头,“你们想叛出圣教。”
文凤微微一噎,随即微笑,“谁想低人一头呢?”
这话和承认也没区别,陈逸看着她,“文长老说这话难道不怕教主知道?”
“你以为阴玉楼不知道我们的心思?”文凤微笑着,“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陈逸不语,他也是知道的。
“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叛宗?”文凤又问,“不想低三下四只是部分原因,五十年前琉璃宗出了个天才。”
“说来那人的天赋和陈楼主比起来也差不了太多,三十岁便地阶九重天,距离天阶也不过一线之隔。”
“你可知他的结局?”文凤望着陈逸。
“他被阴玉楼随便找了个理由弄成废人。”文凤冷笑着,“那人是自小在琉璃宗长大的,阴玉楼却说他是剑宗的奸细,用这种莫须有的理由废了他,你说我们该怎么想?”
陈逸沉默,忽然觉得这个剧情有些熟悉。
文凤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这不是第一个被阴玉楼废掉的人了,她根本不允许有人能威胁到她。”
“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