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墨汐染所做的也就那么几件事情。
陪着白师娘在溯世中逛一逛,让白师娘绘制引仙符接下来的部分,虽说每次坚持的时间都不算太理想但好在日有长进,最后也算是绘制完成了。
引仙符完成时的模样是七缕灵力围成一圈,其正中是那一柄仙剑的缩影。
而且在完全绘制好之后,墨汐染已经可以收放自如的调用这道剑气,或许有的时候可以威慑一下敌人。
除了这两三件事,墨汐染每天还会勤奋练剑,那一式流光愈发熟练,威力愈发强大。
每天练完剑后便会去叶老宗主的宅院处与他老人家好好聊聊天。
就像墨汐染小时候叶老宗主领着她走在琼华宗内,不厌其烦的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般。
只不过现在角色反过来了,叶老宗主他老人家走不动了,那就换墨汐染去找他老人家唠嗑好啦!
但很遗憾的是有些事情总是降临的那么突然,我们猝不及防……
那一晚屋外吹着凛冽的风,墨汐染今天从叶老宗主那边回来之后就与白素汐坐在饭桌上商量两天后的外出历练。
墨汐染从宗门那领到了一份细致的地图,到时候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自行选择,到时候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这十来天里墨汐染还学了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比如御剑术啊,虽然还是不太熟练,但已经勉强够用了,赶赶路还是可以的。
在这之外的还有灵鸟术,传达讯息的;聚魂术,奇奇怪怪的法术,书上说的是可以聚集散落的灵魂短暂现世,但墨汐染还没有尝试的机会,所以不是很清楚实际效果怎么样。
那之后就是一大堆七七八八的术法,反正只要是不耽误墨汐染历练,对这一程有助的墨汐染都学了,技多不压身嘛!
墨汐染恍然间往窗外看了一眼,狂风大作,树叶被刮动的哗哗作响,墨汐染想起今天所见到的叶老宗主神色特别不好,甚至没法跟自己多说几句话。
墨汐染内心有种不详的预感,看了一眼盥洗室的方向,白素汐正在里面沐浴,自己去一趟应该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带伞,就这么推开门离开了。
但是墨汐染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白素汐就出了盥洗室,穿戴好衣物不动声色的跟在了她身后。
……
又一次来到那座大门前,墨汐染还是习惯性的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才赶紧推开门迈了进去。
怀南树上那雪白的花瓣被吹落了不少。
叶老宗主就躺在那把靠椅上,身躯一动不动,几近没了生气,只有那一双眼睛还勉强睁着,看到墨汐染来了,又极其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来。
墨汐染一下子跪倒在叶老宗主面前,双手握着他老人家的手,此刻近乎没有了温度,冰冷无比。
叶老宗主只是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缓慢地揉着墨汐染的脑袋:
“汐染啊,我老人家再最后与你讲几句话,你好生听着就是,不用回应,明白了吗?”
墨汐染仰着头看着叶老宗主,赶紧点了点头。
“我最后要说的就那么两三句,但是就是这几句,我希望汐染你能够牢牢记住,并且时不时拿出来再仔细想一想,温故一遍。”
“你且听好了。”
“行走江湖,需为善,但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就向任何人都伸出援手。”
“看清楚哪些人真正值得你去帮助,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与此同时,还应当记住,当你决定伸出援助之手的那一刻起,就应当做到善有始终。”
“有始有终,方为大善。如若做不到这一点,那便不可为,不应行。”
“最后的最后,我希望你能够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并且时时在脑中回想。”
“墨汐染,做好你自己。”
这句话过后,叶老宗主的手再也没有余力支撑,垂落下来,墨汐染摇晃着他那冰冷的身躯,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往日叶老宗主一脸慈祥搀扶着自己行走在宗门内闲聊的场景,一幕幕不断在墨汐染的脑海中浮现,泪水如决堤之坝轰然落下。
白素汐走到了墨汐染的身后,紧紧抱住了她,没有说话,就只是这样,直到墨汐染哭到竭力倒在了白素汐怀里。
白素汐看了一眼叶老宗主,随后挥手将叶老宗主的仙躯转移到了别处,抱着墨汐染回了那座阁楼……
了无人烟的宅院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直到一阵南风吹过,一道虚幻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怀南树前,一袭白衣飘飘,只是盯着叶老宗主最后仙逝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下一刻,那道身影双膝跪地朝着那叶老宗主仙逝的地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长久不起。
在几百年前也是在这座宅院中,也是一个男孩,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只不过跪拜的对象是那男孩的父母。
第一叩:
“师傅,您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没有人救我的爹娘呢?为什么那些山贼,袭击的偏偏又是我们的村子呢?”
男孩脸上满是泪痕,跪在地上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时的叶裕泉还是一副谪仙人的模样,看着远处,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语。
“以南,你要记住,这世上的恶多如沙砾,仅仅凭借我们个人的绵薄之力,是除不尽的。”
男孩没有回话,只是望着爹娘的遗躯发神。
第二叩:
“师傅,弟子回来了。”
那一年,琼华宗又是宗门大比的第一。
叶裕泉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叹了口气,掏出灵药开始为男子疗伤。
“以后不必如此拼命,多在意一些自己的身体,不要每次都弄得一身伤回来,第一丢了就丢了,那些个第一有什么重要的?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这样师傅看了也是会心疼的。”
“弟子下次会注意的,让师傅忧心了。”
第三叩:
“去了仙域,自己多加小心。”
那一天,白衣男子要前往仙域了。
“经此一别,恐再无归期,还望师傅赎罪。”
白衣男子朝着叶裕泉行了一个拜别礼,便停在原地等着师傅的下一句话。
叶裕泉只是叹了一口气。
“去吧。”
……
白衣男子,那位男孩,现如今这座宅院中的身影,便是那位孤身一人踏破九重天,登临那上苍之境硬生生从天道手中夺回本就属于尘仙两界的那道气运,为后世修士重启登仙路,又毅然决然的不惜以自身为代价封锁魇息的那位默主。
默以南。
默以南只是低垂着眼看着叶老宗主仙逝的方向,很久,很久,直到又一阵南风拂过,一片雪白的怀南花瓣坠落到地上,才消逝不见……
“默以南,你可曾后悔?”
“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