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缀花谷。
葱林边上,绿茵遍地,百花点缀,阳光照射下,各色蝴蝶飞舞其间。
花香扑鼻,蝶舞翩翩,林边树下的一个绿衣少女悠然而坐,似已沉浸在这景色中。不久,少女站起身望望四周,喃喃自语道:“这个笑天云怎么还不来?”
忽然,从她背后伸出两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水月心,猜猜我是谁?”
“死鬼笑天云!”少女娇嗔道。
那人松开手,水月心转头看他,却又不见了人影。“这个死鬼又在玩什么把戏?”
水月心正要寻找,面前突然垂下一个白影伸长了舌头,她吓得大叫一声,那白影却大笑起来,“你既然说我是死鬼,那我就变个吊死鬼给你看。”
水月心定睛一看,原是他用双脚勾树倒挂着,怒道:“死笑天云,看我不教训你!”说着冲上去一把将笑天云纠了下来。
“哎呦!”笑天云掉在地上,捂着背痛呼一声,“你干嘛那么大劲,害我摔伤了背。”
“不会吧。”水月心愧疚地跑上前道,“真的很痛吗?”
“痛得我都站不起来了,你扶我起来吧。”水月心将他扶起,这时笑天云又痛呼一声,身体颤动之下竟将水月心压在了地上,水月心娇呼一声。
“糟了,看样子这背算是废了,下半辈子就要成驼背了。”笑天云呻吟道。
看着笑天云痛得面容扭曲的样子,水月心担忧地道:“不至于吧。”
笑天云痛苦的脸渐渐浮现一抹诡邪的笑意,随即俯头在水月心白玉映霞般的粉颊上香了一口,“有此美人在怀,即便下半辈子做驼背也值了。”
看着笑天云一脸邪笑,水月心恍然大悟,“好你个笑天云,竟敢耍我,看我不拧下你的耳朵!”
笑天云连忙闪躲,二人就此在草地上扭打起来,不时传出阵阵娇叱声、嬉笑声。
林中树后,一个灰色身影正盯着他们二人,秀目中不时露出几许羡慕,几许神往。
虽然她是在看他们,但仿佛是通过一个穿越时空的窗口看着她曾有过的一段美妙时光。然而当这一阵美妙在她眼中闪过后,立时现出血光与怒火。
“呼——”她化作一阵风向他们飞去。
二人在草地上嬉戏够了,便坐起身重整衣襟。
“不知羞耻的孽徒,竟敢在此和野男人私会,你眼里还有我青城的门规吗?”怒骂声如雷震耳,二人皆被吓了一跳。
“月心,按照青城的门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灰衣人冷冷道。
“啊!师父,我……”水月心惊慌失措。
笑天云站起身,见来人是一个束发灰袍的道姑,拱手问道:“前辈就是青城派掌门无弦大师,不知月心犯了哪条门规?”
“哼,青城门规,凡与男人私会者,必当杀掉此人以作惩戒。月心,你还不动手!”无弦转头对水月心道。
“师父,我……我不能。”水月心低着头为难地道。
“无耻孽徒,你不动手为师替你杀了他!”无弦伸指一捏御剑诀,背后一道金光有若黎明刺穿天幕的阳光疾射向笑天云,这是无弦所炼的仙剑明熹。
笑天云急纵后退,背上的仙剑冰决“飕”一声化作一道寒光迎击明熹。
“乳臭未干也敢和我比剑,不自量力!”无弦伸指前戳,明熹耀出夺目金光,将冰决撞得倒飞出去,接着急转直下,刺向笑天云。
“当!”一道红光从右侧飞来击中明熹,笑天云乘机闪身避过,明熹方向偏转,把笑天云右侧的山石击得粉碎。
红光飞到水月心手中,原是她的仙剑飞虹。
无弦收回明熹,对水月心怒道:“孽徒,竟敢妨碍我执行门规!”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求您放了他吧。”水月心挡在笑天云身前哀求道。
“放肆,青城的门规岂能坏在你手上,快让开!”无弦捏起剑诀又要出剑。
“不,师父若要杀他的话,就先杀了我!”水月心流着泪坚定地道。
看着水月心伤心而坚决地护着笑天云,无弦紧捏剑诀的手竟有些松了。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以前,她也为了保护某人不计生死。
“嗨,你哭什么,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哭啼啼,一看见心里就发毛,快别哭了。早就听说无弦大师宽厚仁慈,关照后辈,她只不过是在吓唬我,不会杀我的,更不会杀你的。对吧,大师。”笑天云满怀尊重地对无弦道。
无弦一听果然放下了手,笑天云一阵欣喜,庆幸自己的激将法竟成功了,转过头对水月心道:“看,我没说错吧。如果我告诉她我是峨眉——”
“飕!”一道劲气从无弦指间射出,正中笑天云胸口膻中穴,笑天云身子一软倒了下来,嘴里还接着之前的话说着:“弟子,她应会念及同门之情……”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天云!”水月心惊骇地扶起笑天云。
“放心,你的小情人还没死,我要把他绑在鹰喙峰,午时三刻当着所有青城弟子的面处死,以儆效尤!然后再把你关进思邪窟,在那好好反思悔过!”无弦厉声道。
鹰喙峰形同一只展翅的巨鹰,蹬着青城山正欲向茫茫虚空飞去。
笑天云被铁链绑在峰顶的石柱上,一个持剑的红衣女子在一旁看守着他。红衣女子侧对笑天云,一脸冷漠,任笑天云怎么和他搭话,都不予理睬。
此时笑天云眼珠一转,又笑道:“这位姐姐肤白胜雪,冰雕玉琢,本来是件美事,只是,唉,只是……”说着叹气不止。红衣女子虽不理他,但他的话都听在耳里,此刻他欲言又止,实已将她的胃口吊了起来。
“只是虽具冰雪之白,却也将冰雪寒气带到身上,纵然在下与姐姐隔了三丈,仍感寒气逼人。”说着发出一阵寒冷打颤的声音。
“不过世间之物相克相生,姐姐既是寒性女子,只需找一火性男子相助,则能克此寒气。至于克制寒气的具体之法,想来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笑天云说到这便笑个不止,再也不往下说。
红衣女子被他吊足了胃口,此时他一笑她更是憋得慌,转头冷冷地对他道:“到底是什么方法?”
“都说了妙不可言,我又岂能告诉姐姐?”笑天云道。
“叫你说你就说!”红衣女子急道。
“既然姐姐想听,那在下就说了。”笑天云道,“就是让火性男子与姐姐行那合体双修之术,到时阴阳中和,冰火相融,自然就能解了。”说完大笑不止。
“你!流氓!”红衣女子气得满脸通红,拔出剑就要刺向笑天云。
“慢!”笑天云忙道,“你师父说要等到午时三刻才处决我,你现在杀了我就不怕她老人家怪罪吗?”
红衣女子顿时停了手,“哼”一声回剑入鞘,冷笑道:“无耻流氓,难怪水月心那个下贱胚子会跟你,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飕!”一道劲气击中红衣女子胸口玉堂穴,她浑身一软倒了下来。
这时水月心落到她身旁怒道:“慧静,你不但是个下贱胚子,还是个卑鄙小人,上回你和那个小白脸私会的事被师父得知受了罚,这次定是你心中不平才向师父告状来抓我们。”
“月心,你怎么来了?”笑天云问道。
“师父把我关了禁闭,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得尽快放了你,要不等师父发现就晚了。”水月心一剑斩断了绑住笑天云的铁链。“快走吧!”水月心推着笑天云道。
“那你怎么办?”笑天云问道。
“我没事,师父平时最宠我,至多把我关两个月禁闭。别耽搁了,你快走吧。”
笑天云正准备御剑飞走,忽听一声“哪里走!”一个灰影落到了身前。“本打算让你多活两个时辰,现在看来,只能提前送你上路了!”无弦御起飞剑刺了过来。
红光突起挡住了明熹,是水月心的飞虹,“我来应付,你快走!”水月心对笑天云喊道。
“孽徒,竟敢和为师动手!”无弦猛一催动,明熹顿时爆出一阵金光荡开了飞虹,向笑天云直刺而下。
水月心一下子挡在笑天云身前,无弦连忙定住飞剑,同时射出一道指劲点中水月心胸口紫宫穴,再御剑刺向笑天云。
笑天云急忙闪躲,奈何明熹转瞬即至,眼看他就要命丧剑下,水月心不禁大声哭喊:“天云!”
“当!”金铁交击的巨响。
笑天云睁眼一看,明熹已倒飞回去,一束银光在前方转了个弯向后飞去,落在一个身着卦袍、束发长须的道人身上,与之合为一体。
“师父!”笑天云惊喜地叫道。原来刚才正是道人发出剑光击退了明熹。
仙剑的修炼共有三重境界:
第一重剑随心动,如影随形;
第二重剑气无形,剑人合一;
第三重人剑混元,天剑无极。
三重境界每一重又分三个等次:初阶、中阶和高阶。
笑天云练至第一重的中阶,水月心练至第一重的初阶,而无弦已达第一重的高阶,所以二人均不是无弦的对手。
笑天云的师父洞虚真人已练至第二重的中阶,所以无弦不是他的对手。
无弦一见洞虚,目中便泛起阵阵波澜,但很快被一阵火光压下。
“你这劣徒,还有脸叫我师父,峨眉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洞虚对笑天云怒斥道。
“嗨,师父,我只是来找月心开心一下,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犯得着将我赶尽杀绝吗?真不知青城派搞什么名堂,偏偏禁止门下弟子接近男子,青城山的清虚观是道观,又不是尼姑庵。”笑天云愤愤不平地道。
无弦闻言一怒,又要御剑刺来,洞虚连忙拱手道:“大师息怒,请容贫道来教训劣徒。”说着转头对笑天云大骂道,“大胆劣徒,竟敢在无弦大师面前出言不逊,还不快向大师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无弦冷然道。
“这么说大师不怪罪劣徒了?”洞虚欣喜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赔罪也没用,他坏了我青城的规矩,我还是要处死他。”无弦冷冷地道。
洞虚像被泼了冷水,尴尬地道:“劣徒年少无知,一向散漫放浪,请大师念其初犯,交由贫道处置可否?”
“交给你,你会将他处死吗?今日若不处死他,我青城的颜面何存?”无弦冷声道。
洞虚凝眉思索片刻,一咬牙道:“好!今日我就取了劣徒小命,向大师谢罪!”
“此话当真?”无弦质疑道。“我洞虚一向言出必行。今日我就用峨眉的惩绝三剑将其处死。”洞虚决然道。
“师父,你是在跟徒儿开玩笑吧?”笑天云惊道。
洞虚右指已聚起一团耀目寒光,“你看为师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笑天云一看师父眼神,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变得平静下来,接着脸上现出心灰意冷之态,“徒儿的命是师父给的,既然师父要收回,徒儿自当奉还。”
瘫软在地的水月心见洞虚竟动了真格,急道:“洞虚真人,你怎么能杀自己的徒弟?”
然而寒光下的洞虚俨然蓄势待发的利箭。
水月心急得又转向笑天云:“笑天云,你这个傻瓜,还不快逃!”
然而笑天云一脸视死如归之态。
“一个绝情的师父,一个愚忠的徒弟,你们师徒真是疯了!”水月心只恨自己无法动弹,急得直咬牙。
“洞虚真人怎么还不动手,难道心软了?”无弦道。
“呛!”利剑出鞘之声,一束寒光自洞虚指间射向笑天云胸口,笑天云“啊!”一声被击得撞在后方的石柱上,上身衣服片片碎散,浑身被寒气笼罩。
“天云!”水月心绝望地哭喊道。
寒气飘散,露出笑天云苍白僵直的身体,只有嘴唇在颤抖。
无弦正得意地欣赏着笑天云的垂死之态,忽然发现他的左肩上有一块心形胎记,顿时如遭雷击!
“劣徒,受我第二剑!”洞虚又要出剑,却听一声“住手!”
无弦神色慌张,面有愧色地道:“看在洞虚真人尊重青城,不袒护弟子的份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说着解开了水月心和慧静二人的穴道,御剑飞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