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不久前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师词,和岑贺就读与同一所高中,比岑贺高一年级,一直以来凭借过人的相貌和温柔的性格在校内闻名。
学习优异,社交稳定,老是喜欢,同学爱戴,家里有钱,本人也聪慧勤奋,就连未来都一片光明。
但师词也有自己的烦恼。
父母对她寄予厚望,老师同学把她的成功当做理所当然的事,一切就这么平稳的发生,直到一个月前。
师词发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并不是自己期望的人生。
师词向往着成为一个自由的,可以随心所欲的实现自己的愿望的人。
但现在呢?在父母的要求,来事的殷切期盼,同学的崇拜认可之下,度过一个虽然富裕,优渥但并不符合自身喜好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毫无疑问,这是该死的暴论,可怕的偏见,简直是新时代的何不食肉糜!
但师词确实如此认为。
在她截至目前为之短暂的十八年人生之中,除了自己那个想要“自由的环游世界”的愿望可能无法实现以外,她基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失望。
她没有品尝过失败的滋味,不为自己的现在和未来或者是以后人生的任何一个时期感到迷茫不安,她把自己的所见理所当然的想象成世界的本质,就这样一直快乐的生活着。
一个月前,师词对自己人生的可怕的误解终于充分的释放。
那正好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下午,结束了两天的模拟考试,在准备上晚自习之前的三十分钟,师词迷茫的走上了教学楼天台,想要就这傍晚的微风,独自思考自己的人生。
但她显然是失算了。
天台的位置被一个男生所占据,因为本校近年来对高一到高三三个年级的校服全部进行了独立更改,所以师词看出来对方是高二的学弟。
高二今天也考试,这孩子多半也是来思考人生的?
站在天台上的是岑贺。
岑贺自然不可能闲的没事干来这思考人生,他根本懒得思考自己的未来。岑贺的人生信条是得过且过,他从来不在乎未来自己会怎么样,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吧。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遇了。
岑贺倒是听说过师词的尊姓大名的,但他对这个名字不熟,也不知道本人长什么样;师词当然不可能认识岑贺,说白了岑贺对于她,不过是一个路人背景板罢了。
岑贺朝着师词微微点头,他不太知道怎么和素未谋面的前辈女生讲话,踌躇一会儿,他干脆说:“学姐好。”
师词自然的点头微笑,回复他:“你好。”
岑贺默默地让到一边。他上天台呆着是因为他在逃避教室里那帮喜欢对答案的同学,他还想让自己在考试有成的幻想当中多沉浸一会儿。
师词可不知道这些,她只觉得和主动问好的陌生学弟站在一起却一言不发可能不太礼貌,于是她仔细的思考了她能找到的共同话语。
她很快得到了答案。
“学弟考试怎么样?”
师词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
岑贺嘴角一阵抽搐。
“额,不那么理想,但也不至于那么不理想,总之虽然不让人满意,但也不至于让人不满意。”
师词茫然的眨了眨眼,她被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搞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回应说:“所以,是在说还行吗?”
岑贺点点头,“对,还行。”
“啊,是这样,”师词和蔼的微笑着,“但是还行似乎很难说是一种认可吧?”
岑贺看向师词。
“还行”为什么不算认可?
“还行”简直是上帝创造的最美好的词语,它可以准确的形容每一件完成度不高但还凑合的事,是搪塞他人的最佳选词。
但岑贺自然不会这么反驳。
他思考一二,开口说道:“一般来讲,还行是一种重要的人生态度。假设每一件琐事都以还行为标准去做,那么人类就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己在乎的,真的想做的事情上面去。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和取舍,适当的舍去对自己不重要的事,才能真正做对自己有意义的事。”
比方说睡觉,打游戏,看番。
师词对这样的说辞表达出了极大的兴趣。
“那比如说,什么是对自己有意义的事呢?”
“嗯……”岑贺沉吟数秒:“放松身心,取悦自己,鉴赏文化产品——毕竟自己感兴趣的事,做起来开心才是对自己最有意义的事。”
大概是吧,反正是胡扯,不负责任的那种。
但是岑贺显然不够理解眼前的女性。
一般来说,高中生之间说的那些“人生哲理”都是十足的废话,高中生不可能因为和别人辩论就改变自己的生活节奏。
但师词不是一般的高中生,她现在正处于对人生感到迷茫的时期。
岑贺随口胡扯的瞎话,在这一刻起到了一些微妙的作用。
“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起来开心的事情……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
师词喃喃的反复说着这几句话,岑贺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这些道理是怎么得出来的呢?”
突兀的提问打了岑贺一个措手不及,还能怎么来的,当然是临时瞎编的。
但岑贺此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依旧秉持着高中生辩经的思路——但凡承认自己的逻辑不具权威性就输了这样的逻辑,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
“嗯……人生在世,大多不消一百年也就结束,在自己身前死后,世间的一切都和自己了无关系,那么所谓的意义,当然是对活着的自己说的。”
师词呆滞的听罢岑贺的发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什么是对自己的价值呢?提升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不,这些都太过于浅显,在本质上,从长远的眼光来看,这一切行为的目的都是为了最终取悦自己罢了。”
师词抬起头注视着岑贺,眼里似乎冒出一阵阵光芒。
“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取悦自己的事都是在为自己创造价值,都是有意义的。”
岑贺说罢这些话后看向远处,嗯,逻辑很合理!
至少听起来很合理。
“啊——”
师词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她微微张开嘴,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岑贺只觉得这轮辩经还挺简单,对方居然甚至没有提出反论。
“学……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
“嗯?我叫岑贺……”
“啊!好,岑贺同学,我叫师词——”
岑贺觉得这个名字怪熟悉的。
“请问,你能教教我,‘还行’的秘诀吗?”
岑贺茫然的看向眼前的女生。
什么还行的秘诀?那不就是开摆吗?
岑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但还好,晚自习之前的提示铃声响了起来。
“啊,学姐,快上课了我们先回去吧?”
岑贺说罢就赶忙朝教室跑去,这时他才想起来师词是谁。
岑贺意识到自己可能对着了不得的人讲了些了不得的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至于问题,那就是后话了。
——
搬了一天宿舍,手机都拿不太稳了,打字的时候都有点手抖,所以只好今天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