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格这三个字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黎林斯不由自主地收起了一切发散的心思,集中在了弗森的话语上。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弗森的意思应该只是表示他认识祖父。
但如果他再不回答,是否意味着弗森还要继续讲些令他担心的东西?
弗森不再说话了,认真地吃着蛋糕,他甚至没有多看黎林斯一眼,仿佛真的沉浸在早茶的氛围中,刚刚最后那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语也不是他说的。
“我保证,这件事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直接的影响。”弗森轻笑补充道。
或许是间接的吧。
“我接下这件事了,那弗森先生……我该如何处理。”黎林斯深呼吸一口才慢慢回答道,他不明白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其实不想接触与祖父有关的事情。
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避免的,他只是希望迟一些,能让安稳的生活持续地久一些。
可假如不来这里,这一切是否会被延缓些。
“非常简单,殿级仪术啃食,材料我会替你准备的,你只需要实施,引文需要注音吗?”
“需要…”黎林斯答道,引文一般采用特殊的里修玛语,需要专门的学习,不然的话就得用联合语注音。
而殿级仪术则代表着这个仪式是被摆放在宫殿里,是被王国承认的仪式,取名方式比较简陋,但也比较容易理解。
“真令人惊讶,我本来以为你会对这些事很熟悉。”弗森点点头,平淡的语气中却没有惊讶的意味,缓步走入身后的房间,“稍等片刻。”
黎林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望着学院里来往的人群出神。
弗森很快出来了,他的身旁还跟了一个看上去像十多岁的女孩,或许应该是少女,但根据弗森和提勒的年纪看,她至少应该有二十多岁,但黎林斯没有心情深究年龄这件事。
只是因为她的身高较矮,手臂上和长裙摆下的小腿上都缠着几圈绷带,才令他有些在意。
“蕾芙妮,我的妹妹,她会协助你。”弗森拍了拍女孩的头,嘴边的笑容似乎真实了一些。
黎林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看向弗森:“那什么时候行动?”
“等你先熟练地掌握引文吧,她也会教你的,这里可以作为你学习的场地。”弗森回答道,走到桌边,开始收拾起他吃完早茶遗留的餐盘。
“你好,黎林斯先生,我是蕾芙妮!”
蕾芙妮走到了黎林斯的身侧,认真地打招呼道,双眼在黎林斯的身上打量着。
“你好……”
黎林斯清了清嗓子答道,他刚也没想到弗森会带出来一个人,刚刚明明塔里非常安静,或许是隔音效果优秀。
“你不去上学吗?”黎林斯又看了眼窗外忍不住问道。
鸢尾花的教育体制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家中实在困难,几乎每个家庭都会省吃俭用地送孩子进去学习两年或是更长的时间,蕾芙妮差不多是最合适的年纪。
蕾芙妮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一边的弗森。
“这不重要,黎林斯先生,请专心在正事上。”弗森马上答道,“她不仅是我的妹妹,也是我的助手,我也一样能教她。”
教她优雅地吃早餐还是教她做点亏心事。黎林斯心中腹诽,不过他也不清楚蕾芙妮是否知道这些事。
“那就开始吧,黎林斯!”
蕾芙妮把敬称给去了,声音还十分响亮。她从腰间的小包掏出纸笔,在上面唰唰地开始写起来。
所谓的啃食仪式比之前的指引仪式要复杂不少,就连引言也多了几句,颇为生涩拗口,好在联合语被创造的时候并就沿用了那些古语言的一些习惯,黎林斯才能勉强读出。
在旁边的蕾芙妮满是期待的眼神下,黎林斯朗读完了一遍,虽然他完全没有理解意思,也并不熟练。
“看来注音要修改一下,你的发音习惯似乎还受一些其他语言的影响。”
难不成是中文的原因?黎林斯面不改色地点头。
“好啦,试试吧。”
片刻后,蕾芙妮也被绷带缠满的手掌拍在黎林斯面前颇有气势。
黎林斯照着注音又念了一遍,蕾芙妮摇头晃脑地配合着他的节奏,如果不是弗森一会儿擦擦这,一会儿擦擦那,在旁边闲晃着,这幅画面也称得上是和谐。
是在担心他的妹妹吗?黎林斯猜测到。
看着蕾芙妮又替自己作修改去了,黎林斯向着弗森问道:“提勒先生呢,他不在吗?”
“只是父亲他最近一段时间很少出门,现在也就待在房间里。”
黎林斯点点头,还没进一步回答,突然感觉手背上传来阵阵痛感,低头看向来源,是蕾芙妮在掐着他的手。
“学习要认真!”
“好,好的。”
黎林斯接过修改稿,听话地认真阅读起来。
…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折磨后,黎林斯甚至学会了几个里修玛语,据蕾芙妮介绍,理解意义能更好的发音。
她对于发音的标准要求比起科伊卡简直是云泥之别,黎林斯真庆幸他能在科伊卡的指导下,用那么短的时间成功。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后天早晨再出发解决这件事情。”提勒笑着对终于得到蕾芙妮认可的黎林斯说道,“至于为什么是后天,仪式也与时序有着紧密关联,尤其是越大型的仪式越是如此。”
黎林斯默默记下,按蕾芙妮的介绍,啃食不过是中型仪式,就已经在日期时间这种地方有所考究了,如果是大型仪式或是更精致的微型仪式,应该会更严谨了。
他向兄妹两人告别,拒绝了弗森又泡好的新茶,迎着刚进入下午的阳光,踏上归家的路程。
还没走到一半,阳光重新黯淡了下来,黎林斯感觉寒意更甚了些,不由得裹紧衣服加快脚步。
很快,他看见了那栋熟悉无比的建筑,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正在院子里铲雪,少女的脚边还摆着一只有点丑陋的木鸟,它正昂头对着黎林斯的方向,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黎林斯一边想着这玩意贵,不能扔,脚下的步伐又忍不住加快了几分,他想起了他人生前十七年的事,如果不是到了这里,恐怕他现在正缩在温暖的屋子里打着游戏,等待着可口热乎的晚饭。
不过走到那里,也一样不会感到寒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