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保安室时,保安大叔探出头,十分熟稔的打招呼。
“嗨,刚子你来了。”
我也热情的回复“大叔早!”
刚转过头,我的笑容顿住,他怎么知道我叫刚子?我根本没有提起过我的名字啊。大叔见我停在原地不动,催促着“刚子啊,你三轮车往前骑骑,停在这我咋关门啊!”
我赶忙把车停好,下车来到保安亭。保安亭的窗沿上都是张兮兮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陈大叔,您怎么知道我叫刚子呀?”我好奇问道。
大叔笑呵呵的说:“你跟我讲过呀,快去送快递吧!这次送给谁啊?”
或许我真的无意中提起过,名字的事情被我抛掷脑后。我拿出快递“五楼。”
陈叔一听到五楼两个字,身上打了个寒颤。他声音带着嫌弃“五楼啊...那个女人很难缠,你快去快回。”
陈大叔的反应很奇怪。就在此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五楼的卖家。
一个冰冷的女声缓慢的询问“请问我的快递到了吗?”
“到了,到了。这就给您送上去!”
我和陈叔道别,飞快地抱着快递上了楼。这次的快递不沉,是一个小箱子。标签上写着奶粉,看来刚才的客户是位母亲。是家里有小孩子吗?
我依稀记得昨天那位老爷爷说过,有一层楼的住户喜欢小孩。这次楼道里不再安静,一楼很热闹,有人在炒菜。
二楼一如既往黑漆漆的,不过有人在打鼾。三楼有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竟然还有羊叫声。四楼倒是很安静,走到五楼,有婴儿在啼哭。还能听见楼上电视广播里的人声,这无疑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出了楼梯,这一层灯光明亮,但慢慢的我逐渐觉察出不对劲。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的房子,每一间的房子里,都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音。
难道每一家都有孩子?空荡的走廊里环绕着婴儿的啼哭声,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来到505,轻轻叩响房门。
同一瞬间,整个五楼恢复安静。仿佛只剩下我的呼吸声。门迟迟不开,就在我几乎忍不住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头发极短的女人打开了房门。
她面色不豫,穿着黑色睡裙,往下是大的异常的孕肚,原来是个孕妇。
“你可真慢!”她抱怨道。
她探出头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后往前迈了一步气愤道:“你们快递员都这么慢的吗?”这样反而让她有了几分人情味。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住,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孕妇一把抢过快递,拿起笔随意画了两下。
“这可是国外的奶粉,很贵重的。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大女儿?大概这么高。”女人神情迫切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也才来,没见过...”
她表情倏地一变“你为什么没见过?”
快递盒子在她手里发出晃荡地声响,她慢吞吞地问“你知道有个东西可以代替奶粉吗?”
我不受控制的往后仰,连忙摇头。
“不...不知道。”
她痴痴的笑着,嘴角竟然流出了口水。
“就是骨灰啊。”她说完转过身准备回去。
我透过他身体的缝隙看到房间的布局,对着房门的正中央,赫然摆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壮年男人,平头正脸,嘴角裂开,露出笑容。
而照片下供奉的骨灰盒正斜放在桌子上,盖子不见了,里面空无一物。女人的背影突然停在原地不动,接着她的腿开始疯狂颤抖,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哭喊声。
一直说着什么话,我仔细听才发现她说的是...
“要...要生了...”
下一秒孕妇的肚子诡异的抖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再用力挣扎。女人还在不停尖叫,她的四肢交缠在一起,头颅紧紧挨在地面,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想跑,手脚却根本不听使唤似的没有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的肚子裂开一条缝隙,一双乌黑的小手从肚子里伸了出来,伴随着小孩稚气的笑声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个小孩是自己爬出来的,他全身发黑,眼睛灰蒙蒙的看向我,身上还挂着血污。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终于控制不住吐了出来,身体也恢复行动能力,我猛地冲下楼去。小孩的笑声好似一直在我耳边,怎么甩也甩不掉。再也顾不上什么安静,我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明明是白天,此时楼道却黑的宛如夜晚。婴儿的狞笑声还在飘荡,我打开手电筒,一鼓作气地往下跑,不敢回头。
当我跑到二楼的时候,我才猛然想起来到二楼不能有亮光!可此刻我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冲到一楼。
外面下起了小雨,冰凉的雨落在我的身上,刺激的我一激灵。我剧烈的喘着气,看着静静矗立在那儿的保安亭,热泪就想要夺眶而出。陈叔正喝着热茶,和刚才的孕妇比,他现在就像天神,起码是个看起来正常的人。
“刚子,你这么了?”陈叔满脸疑惑的问道。
他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快递,扔到我的身边“刚刚突然多了个快递,是四楼的,你再去一趟吧!”
我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后悔万分,我为啥是个快递员呢?
事实上我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是个快递员,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送安阳小区的快递。仿佛从我有了记忆开始,就已经有了这个身份。而我的职责就是给安阳小区送快递。
偏偏安阳小区的快递只要送了第一个,后面的就一定要送完,否则会发生令人恐惧的事情。
不行,我咬紧牙关,再恐惧,能恐惧刚才那一幕吗?这个快递我不能送了,那个写着405的快递被我一脚踢开。快递盒子撞到墙壁,里面突然想起了音乐声,是八音盒。
这音乐舒缓轻松,让我稍微缓和了一些。我想脱掉自己身上蓝色的快递工装,可手刚要脱下,就发现陈叔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