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天上起了乌云，那未降的密雨仿佛压黑了天地，老远望去，灰色织成的帘子从天到地，悬在西南，遮住了西南角的门。
那儿到这似乎还有些距离。但如果不想被雨淋的话，也得抓紧时间了。
“这里离着村庄足够远，不用担心魔法的响声惊扰到他们。你尽管专注于释放魔法，我会给你做出合理的评价。”
弥赛亚感受到贝德莉采充满鼓励的眼神，便开始在心中思索起字词。
“Yol bo！”
龙吼声起，一颗火球在弥赛亚口中凝聚而成。
说起来，只有这样才像是在异世界啊……
她清除杂念，微微张开嘴巴，将那火球直直吐了出去，击在岩壁上。震碎的石屑漫天飞舞，在岩体上留下直径一米的凹陷。
贝德莉采待着灰尘沉落，上前分别摸了摸凹陷中心、内圈、外圈岩石的碎裂程度。又用那娇柔女子的手拍了拍岩壁，将卡在缝隙上面的细微石粒都震落下来，露出这个凹陷的整个纹路。
感觉有点弱。
当然是在说我自己放的火球。
正等待贝德莉采做评价的弥赛亚心中有些忐忑。这是她第一次接受母亲的检验，还不知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评价，她与其他族人相比又是怎样的呢。
只见母亲点了点头，走回弥赛亚身边。不过尾巴却在地上……磨蹭？
“好。下一个，火焰屏障。”
“咦？母亲，我的评价呢？”
“嗯……也就比我当初的威力大了一点，真的只大了一点点。你还要再加把劲喔。”
不知为何，母亲将头撇了过去，银发遮住她姣好的面庞。尾巴也缠在腿上，只是看着远处急忙飞进森林中的几只鸟。
这又算是什么回答——标准呢？
可母亲也从来没在我面前释放过魔法。
“只是才九岁……或许可以将学习提前一些。”
“母亲？”
“不，没什么。你现在可以好好准备下一个测试。”
弥赛亚没有听清贝德莉采在嘀咕些什么，她只是有些闷闷不乐。为保守起见，弥赛亚只好当自己是族内实力偏下水平的龙来看待。
俗话说得好，期望越高现实就会让你摔得越惨。还不如将自己放在谷底，到时怎样走都是向上。
我真是个小聪明！
弥赛亚又恢复了兴致，努力准备着下一个测验。
“记住适合你自己的发音长短和振动频率，那将决定你释放魔法的威力。接下来是水护盾……”
灰苍苍的天幕已经向这里前进不少。那雨水似乎随时都会夹在风中降临。
“火球，及格。火焰屏障，及格。……冰锥，及格。一阶最基础的五元素三十八种魔法，你均已习得。真不愧是妈妈的女儿。”
“时间紧迫，接下来我要教你的是仪式魔法。”
弥赛亚俯下她的龙头，认真听讲。
“元素魔法不过是最基础的元素调用。仪式魔法或可称万能的法术，也是目前最广泛应用的魔法。但使用起来限制颇多，却不如元素魔法便利。”
“小弥，过来。要好好看着喔。”
只见贝德莉采化为龙形，朝着爪子上喷了一团小火，灼烧了爪尖一会儿便消散。贝德莉采带着弥赛亚移动到岩壁前那开阔的地带。
母亲以爪尖为笔，在石地上刻下几个圆，又用直线将它们连接起来。
最上面的是一个正三角。中间的是紧挨着的两个倒三角形状，最下面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圆。
“最高的一组称为上位三角。由先前你已看过的，《形塑之书》中的三个上位辉耀组成。它们分别是第一辉耀王冠、第二辉耀智慧与第三辉耀领会。下面直到最后第十辉耀的名称依序是：慈爱、审判、美、胜利、宏伟、根基、王国。”
“这便是仪式魔法吗？”
弥赛亚对新奇事物好奇的心已经踊跃而起。
然而母亲却摇了摇头。将她的龙头下颌与弥赛亚的下颌轻轻贴在一起。
这是龙们表达友好、安慰的意思。
“这只是最基础的根底。一切复杂的变化都在这之上进行更改。仪式魔法的施术条件不仅需要大量的魔力支撑，还需要对应专用的魔法语言。对于施术者也有精神强度的要求，但这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压力。人类和其他种族还另外需要施法材料的制备。”
贝德莉采顿了顿，想到了什么。
“仪式魔法最初由龙族的祖先们共同缔造，当作秘法保存。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少量的仪式魔法以人类的语言流传出世。在此之后，世界上的其他种族也都开始使用这一强大术式了。”
感到贝德莉采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弥赛亚轻声呢喃了一声母亲。
她不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或许是一些可恶的事情。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将她安抚的心思放进小小的母亲一词中。
贝德莉采轻笑过去，接着她的教学。
“我们先试着使用简单实用的法术，与这个术式建立通道。”
贝德莉采调整好气息，示意弥赛亚也跟着她一起做。
“注意好，跟着我念：
阴暗的天空，
请你们开放！
让蓝天灏气
亲切迷人地
向大地窥望！”
随着弥赛亚紧随其后的龙语沉吟声，一个个龙语字母浮现在那圆圈内、辉耀之上。
它们散发着光芒，不同的辉耀映射着不同的颜色。此时，那象征白色的王冠最为耀眼。
“昏昏的乌云，
请你们隐藏！
让闪闪的星
温和的太阳，
照进这世上！”
语毕，龙语字母一齐增亮光芒。它们似是活物，在术式之上震颤起来；伴着术式微小的悲鸣声，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从王冠处向外扩散。刻印的术式随即就黯淡下来，碎裂。
那已到近处的乌云与细雨如摧枯拉朽般消散，阴影迅速从岛附近的海上撤去，天空上只留下片朵残云，昭示着那未来的风雨。
弥赛亚感到一种别样的冲动在心中萌生。——那或许是凡人见识到神明的伟力，不免对其产生敬畏与渴望的情感。
但，她并不是凡人。她是缔造这个术式一族中的一员，
她正在学习这个魔法！
“怎么样，记住建立通道时的感觉了吗？”
“是的，母亲！”
贝德莉采关心的话语将弥赛亚从第一次的震撼中拉扯回来。
“母亲，术式生效的那刻我所体验到的波动是什么？之前的紫水晶也是。”
“这个啊……可以这样说，那是世界的神性意志与你碰撞、交融之后的结果。如果一个生灵在术式生效之后体验不到任何感觉，那他便与仪式魔法绝缘了。”
这么说，岂不是……
“那其他人、人类也会察觉到这股波动吗？”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贝德莉采突然停下了动作。
“……呀哈哈。”
“母亲！”
明明是自己说的不想让人类察觉到旁边有只巨龙存在，却又什么都不在意般地用了仪式魔法。
“没关系没关系，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怎样。那儿只是个小村庄，更别说我们之间还隔了大片海！”
“妈妈以后也应该多注意点！”
“我可爱的小弥呢，怎么不叫母亲了！”
“都怪妈妈！”
“翅膀硬了！”
贝德莉采淡定不住，一大一小两只龙就“抱打”在一起。
玩闹够了之后，也差不多该做正事了。
“母亲，接下来做什么？”
弥赛亚还保留着充沛的体力，果然只要见识过那样的魔法之后，就会更加期待还有什么魔法可以学了。
“是你期待的化人形哦~”
“母亲。”
“嗯？”
弥赛亚将一直压在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为何这世上的一切智慧生灵都要像人类呢？兽人、精灵、就连我们也是，难道人类是智慧的代表吗？”
“我的女儿，人形确实是智慧的代表。不过更加准确一点来说，是神形。只不过是神灵有些太过于……溺爱人类了。祂仿照着自己的样子，生出了人类。”
“好了，接下来教你化人形的方法。”
贝德莉采迅速在地面上又画了一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术式基底。
“我不会动用魔力，你就跟着我念：
我是诞生和坟茔，
我是永恒的海洋；
我是交替的经营，
我是灼热的生命；
我就在轰轰的时间织机之旁，
织造神的有生命的衣裳。
周游世界的忙碌的神明，
我觉得我真肖似你样貌！”
与之前不一样的龙语字母在辉耀上亮起，这次倒显得轻微、柔软不少。
熟悉的波动降临身躯，弥赛亚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那温暖的蛋壳海洋中。龙鳞发着温热，倒是觉得舒服。那回归的温暖海洋，如绫罗缎的浪潮抚慰着弥赛亚的意识。
只不过瞬间，弥赛亚便沉沉睡去，趴在了地上。
……
*这章结束啦，以下附注内容不算在正文内。
《形塑之书》有言：
科帖尔（Kether）：称号为王冠，为哈巴尔生命之树术式的第一辉耀。
候克玛（Chokhmah）：称号为智慧，第二辉耀。
庇纳（Binah）：称号为领会，第三辉耀。
黑系德（Chesed）：称号为慈爱，第四辉耀。
葛夫拉（Geburah）：称号为审判，第五辉耀。
梯菲瑞特（Tiphareth）：称号为美，第六辉耀。
聂札贺（Nerzach）：称号为胜利，第七辉耀。
候德（Hod）：称号为宏伟，第八辉耀。
易首德（Yesod）：称号为根基，第九辉耀。
玛互特（Malkuth）：称号为王国，第十辉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