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麻烦来两个可丽饼,一个鲜奶油味的,一个巧克力味的。”
听到玲绪说自己想吃甜食,而恰好入口处就有一个卖可丽饼的小摊,于是麻衣向入口处小摊的老板如此说道。鲜奶油味的是给玲绪的,而巧克力味则是麻衣自己点的。和纯粹热衷甜味的玲绪不同,麻衣更偏爱巧克力那甜中带苦的味道。
“好嘞,可丽饼两个,马上就好。小姑娘,你是和朋友还是家人一起来的?”
老板一边开始动手制作可丽饼,一边和麻衣进行着闲谈。因为是新开放的游乐园,游客并不是很多,生意也略显冷清。看到有顾客上门,清闲的老板也不由自主打开了话匣子。
“不,我是和我的恋...我的朋友一起来的。”
说完,麻衣指了指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的玲绪。她正摆出一副纠结的神情,眼睛似乎在打量着周围景色,但眼神中却没有明确的焦点。
(唉,明明笑着多可爱,现在全部都浪费了。不对,好像生气的样子更可爱。)
麻衣不禁在心里吐槽道。
“哦哦,原来是可爱的两个小姑娘一起来玩啊,不过,你的朋友好像并不是特别投入的样子。”
老板貌似也感受到了玲绪浑身发出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没事没事,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很容易就会闹别扭,好像不谙世事大小姐一般。”(不过,她的确也算是大小姐的范畴了。)
麻衣和玲绪所属的圣米卡女校里的学生大都出身于富裕的家庭,玲绪的家世在其中也算是特别突出的。与之相比,麻衣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她也就将自己归为了“庶民”一类。
“哈哈,这个年纪的孩子大都是这样的。想当年,我也是……说起来……”
一边说,老板一边露出一副追忆逝水年华的表情。
“可丽饼,做好了没有?”
预感到接下来长篇大论的到来,麻衣急忙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打断。
“啊,对不起,已经做好了。”
正当麻衣准备支付零钱时,老板挥手制止了她。
“只要付一半钱就好了,另一份算我请客,快给那边那个愁眉不展的小姑娘拿过去吧。老是皱着眉头,可就不好看了。”
“这怎么好意思?您也要做生意的。”
老板露出一副过来的样子,继续说道:“所以才收了一半钱,也算是彩头,希望拖你们的福,店里的生意能够蒸蒸日上,哈哈。”
“那就谢谢您了。”
麻衣没有再坚持,她露出笑容微微一礼,拿起可丽饼返回了玲绪的身边。这就是麻衣做事的风格,面对别人的善意,既不会甘之如饴,也不会过于死板不愿接受,保持着合适的分寸感。
“慢死了,麻衣。”
返回麻衣,没有想到意外遭受到了玲绪责难。很显然,这只是一种迁怒而已,是今天玲绪那种不明情绪的另一种展现。
“对不起了,我也没有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
(生气的玲绪也是很可爱的嘛。)
麻衣不禁坏坏地在内心自言自语。显然,面对玲绪的责难,麻衣丝毫不在意。当然如果不想让玲绪暴走的话,这种话是坚决不能说出口的。玲绪那种傲娇的性格,面对这种调笑,抵抗力可是最低的。
“真亏你能和那个老板聊得那么高兴。面对这种陌生人,我可以不像你能相处这么好。”
说起来,玲绪确实是十分不擅长面对陌生人。特别是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总是凶巴巴的,但麻衣知道,这只是一种对内心的掩饰罢了。一种不安全感带来的自我保护。
作为“庶民优等生”的麻衣自然是没有这种顾虑。她可以理解玲绪,甚至想要在某种程度上开导她。
“老板其实是个好人呢。”
“欸,麻衣,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老板说几句好话,不就是为了多卖点东西嘛?”
玲绪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
“是是是,是我容易相信别人。不过,玲绪你现在拿的这个可丽饼就是老板赠送的。而且,他还说是专门给那边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的。你看看,我就没有这个待遇。我这一份,可是付了钱的。”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麻衣虽然很爱捉弄玲绪,但是却从没有对玲绪说过谎。看着麻衣坚定的神情,不由得玲绪不去相信。
通过刚才的一番话,玲绪手中的可丽饼的意义就完全变了。花钱买来的物品,那是自己等价交换过来的,也就是说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自己怎么处理,那都是拥有者的自由。但是别人赠送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多么微小的,那都代表了对方的一份心意。而那份善意,则是不能轻易去践踏的。
一小口,一小口,玲绪细细品尝着手中鲜奶油味的可丽饼。
好甜,这是玲绪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不过真的很好吃。这甜美的味道,不仅仅来源于味觉,更是一种善意。等到玲绪抬起头,却发现麻衣正紧紧盯着她看,而麻衣手中的可丽饼却一口未动。
“鲜奶油味的可丽饼有这么好吃吗?不行,我也要尝尝。”
说罢,麻衣不由分说就要去吃玲绪手中的可丽饼。因为是突如其来的变故,所以比起大脑,身体先一步产生反应。玲绪下意识就想要从麻衣手里保护手中的可丽饼。仔细想来,如果麻衣不是这么强硬,玲绪其实也没有拒绝理由。
不过麻衣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玲绪手中可丽饼。正当她想要保护可丽饼的时候,整个身体的守备已经门户大开了,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
“啾——”
某种温热的东西滑过了玲绪的嘴角,随后又有一种清凉的感觉。
瞬间,玲绪的大脑陷入了短路的状态。发生了什么,了什么,什么,么。
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当玲绪处于当机中,麻衣却一本满足地开始品尝起了自己的可丽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说实话,麻衣对于今天玲绪种种奇怪的表现是有些不满的。所以借这个捉弄玲绪的机会,正好发泄出来。这可谓是等价交换,不,是物超所值。
等到玲绪恢复过来,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后,一下子因为羞耻而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玲绪在吃鲜奶油味的可丽饼时,自己的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些奶油,而麻衣则借着玲绪的反应迟钝,将其用舌头舔舐去了。
看着麻衣那胜利者般的笑容,玲绪心中的羞耻和怒气不断交织,就快要按捺不住了。她无比希望自己能装出淡然的神情,让麻衣捉弄自己的算盘落空,但她那白皙的肌肤却遮不住渗出的绯红。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痛恨自己的这一体质。
“麻衣!!你做好觉悟了吧!”
玲绪一下子抓住麻衣双手,对着她的可丽饼就是一通乱咬。也不管味道如何,显然是一副来糟蹋的气势。麻衣也没有预料到玲绪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
只有玲绪自己心里知道,这些行为都不过是一种掩饰而已。没有谁比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多么喜欢麻衣。如果不进行这样的掩饰,那么她就会因为羞耻而无法再呆在这里了。
毕竟,她不会真的讨厌麻衣,倒不如说只会越来越依赖麻衣。这种依赖,让她感到害怕。越是珍视的东西,一旦失去,所遭受的打击就越大。一直将内心封闭在安全空间的玲绪,还未曾让他人如此近距离触碰到自己内心柔软的地方。
想到父母的电话,想到这之后必须要和麻衣分别一段时间,玲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