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歪着头看着小雪那面。
“小炎我们能不能……”
“不要和我说话，hentai。”这次换成看臭虫的嫌弃表情了。
“和主人谈一谈吧。”小雪在一旁劝着，难得我的剑灵这次机灵了。我对她暗暗报以赞许的目光，之前半夜偷偷跑出被窝吃布丁的事情我就原谅你好了。
“要谈也不是不可以……”雷炎（当然穿好了衣服）拉长了语音，一看就是要谈条件。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剑灵一唱一和是要把我往坑里推。
“小雪你出去一下，我要和这个危险的男人谈谈话，要是听到我发出叫声，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救我。”小炎摆出了一副壮士兮一去不复还的表情，表情丰富得完全不像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雷炎，红着眼让我别妨碍她的那个雷炎。
“是你杀了全村的人。”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我的心里。幻觉也好，真相也罢，我有必要和雷炎谈谈那件事情。能如此让人牵肠挂肚的事情，不论是否有意义，都是需要受到重视的。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这个道理。
等到吹雪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小炎像是套面具一样，换上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也许两者都是吧。
就像是温柔的小洁，生气的小洁，都是我的未婚妻。人还真是一种复杂的动物，要是能像水母一样只是简单的飘来飘去摄取微生物的就好了。
我强撑着坐了起来，小洁也没有怎么下死手，再加上我超强的恢复能力，坐起来还是……嘶……做得到得……嘶啊。
“叫我出来干什么。”
冷冷的像是南京10月的秋风。
“你能记起你口中的‘仇人’的模样吗？”
“记不得了，忘了太多。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像小雪那样反而幸福……”
这次像是哈尔滨1月的冰啤酒。
……完全就不想谈下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像我是一个搭讪美女的蜀黍一样。
我低头沉吟了一会，然后咽了一下唾液，感受喉结一下一上时的感觉。
“他，杀了全村的人？”
这次小炎索性闭口不答了，宁肯把那一团冷意硬生生裹在腹中，也不愿意向我吐露。
我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紧紧管着门的250L大冰箱。
“……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想保那个小姑娘，我现在也想明白她不可能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不会再去想杀她，你也不要这么费心调查了。”
冰箱漏开一条缝，透出的还是寒气。
我盯了许久，也看不透里面冷冻的到底是哪段记忆、哪抹回忆。
于是乎只得从口袋里取出那个暗红色的手链，然后带到了左手上。一切就像是回到了那个发霉的房间，两个守卫把小炎押着的那个房间。
“什么？要把她变成剑灵吗？”我模仿着当时看到的场景。
我沉吟许久，然后重重点了点头，连表情也模仿的惟妙惟肖，仿佛我当时虽是从背后看，但是一切都清清楚楚一样。
雷炎盯着我的左手，瞳孔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猫咪，逐渐缩小。
“也只能这样了。”我感觉这句话自然而然就说出了口。
我感觉越来越奇怪，一切动作语调的还原度惊人的高。仿佛当时站在后面观看一切的并不是我，而站在那里说话的反而是我。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背着。”
当我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雷炎定定的看着我，表情完全扭曲了。
——
“你才是杀害了全村人的凶手。卑鄙的小人。”雷炎嘴里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蹲到了地上，抱着脑袋，仿佛要蜷着身子重新回到妈妈的子宫里一样。但是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大人了，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去面对现在的、过去的、将来的事情。
“……是你吗……”雷炎抱着身子，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偏偏是一个我杀不死的人，你当初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把我变成你的剑灵的吗？”
我明明才认这把刀不久，显然说不通。
但我没有说出来，只是定定的看着小炎的反应，她需要发泄。看来波塞冬让我看到的情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但一切都是乱的——时间是乱的，地点是乱的，人物也是乱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整理这一切，索性把一切抛在一边。
我活在现世。我回想了一下千休利对我招手的样子，从中获得了莫名的心安。找不到答案，先把它推到一边。所以我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是定定的看着小炎。看着她跑过来把我按倒在床上，但是怎么都杀不死我。看着她哭闹，抓狂，像是想把几万年的孤寒和怒火倾泻在我身上一样。
无CD的“名刀”。（注：某moba类游戏装备，免疫致命伤。）
但是心里总还是有CD的。我看着外面的太阳西沉，小炎也没了力气，只能伏在我的身上胡乱的捶打着。
2000暴击，1500,1000,200普攻，到最后完全停了手。怒火总有发泄完的时候，几万年的量都尚且如此。
“我想我是和那件事情有关系的，我父亲也是，但是多半不是我们亲手屠了那个村子，也不是你。我总有这种感觉，但是我想不起来当时的事情，和你一样。你也记不清当时的真相是吧？”我仿佛自言自语。
“如果真的是我，你也最后想办法杀了我的话。那你之后要做什么？靠什么活下去？”
“这个不要你管。”
发泄完寂寞和仇恨的小炎没了力气，只像是一个哭的伤心的少女。
“我们一起查一下真相吧。如果有办法的话，大不了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和你解除主仆这种契约。”
“……不要。”
“至少不要再回去了是吧，在外面可以每天打我踹我，在里面冰冷冷的。”
“不要你管。”
“至少在外面的世界寻找一下意义吧。有一天，要是真的杀了我的话，也可以接着活下去。”
“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烦！”小炎把手扬起来，但是久久没有落下，只是在那里啜泣着。
我想她多半还是会留下来的，我有这个感觉。
我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希望一切都能像水母一样，无知无觉，只要飘来飘去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