橱窗里面的人体模特穿着知名品牌的服饰，像是鱼缸里面的金鱼，面无表情的迎着外面世界行人的打量。无神的双眼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挺胸抬头，望着橱窗外高楼间隙的天空。
倒像是她们站在橱窗外，欣赏着橱窗里面‘我们的世界’。
东方月明站在橱窗面前。透过玻璃上映着的浅浅痕迹，我可以看到她正在思索。
我悄悄走到了月明的后面，恶作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去吓她一跳。
迅速的收肘。
用力的后顶。
提膝加上转身。
我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等等，这是……
撩阴腿？！
“月明……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当成色狼了吗？月明的这一操作真的是让我猝不及防。虽然并不是很痛，但是在商业街里被这样当成痴汉让我很难受。
“大哥哥怎么受伤了？”当我捂着自己胯下的时候，一个萝莉娇滴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要看，不要看。”一位路人妈妈遮住了自己家孩子的眼睛。
“现在年轻人……”
“这种孩子就应该被送到玉璋书院。”
不知道是因为月明本身的魅力，还是因为人们天生好奇的心里，短短几秒这里就聚集了不少的人。
“少、少、少、少主？”月明转过身时才认出来我的身份，想要收回腿却也收不住。看到我此时受了伤，下意识的想要帮我揉一揉，但是手伸到一半才发觉这样并不妥，一时间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撩妹新技能？被踹一脚就能撩到这么正的妹？”
“没看人家叫少主嘛，这是人家主仆游戏……年纪大了就是不懂年轻人的浪漫。”
说是主仆游戏的那个……你留下来我们喝喝茶交流一下。
“先走再说。”我一把拉住月明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对不起。”月明很干脆的道了歉。
“怨我恶作剧来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不甚在意。
“学了防身术？”
“上次亲人被劫持以后开始学的，虽然可能没用，但是总比站在原处什么都不做好。”
“确实呢。比站在原处好。”
我拉着月明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在等着皖玉和白洁挑衣服的间隙，能陪着月明走一走，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反向穿过人流密集的街道，淡出了之前看热闹观众的视野，一切无聊的喧嚣声也就被人流裹挟而去了。只要不是送到他们眼前的乐事，他们也就懒得再去追寻。这也算是人的本性。
我突然回想起那个圆滚脑袋的丑陋机器人。
如果他没有被做成广告，放到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那么他一定会被别的公司的方块头机器人，三角头机器人所取代。成为一个寂寞的、丑陋机器人。
观众像是被固定在岩石上的珊瑚一样，伸长了须子随着洋流而捕食食物。明星、产品、资讯……一切被投食在鱼缸里，随着造浪飘向珊瑚的触手。没有这个食物也无所谓，只要站在原处，就总还是有东西可以被吸收到的。
自以为的自由吗？我学着橱窗里面的人偶仰望着高楼间隙的天空，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百米深的井。
“月明你也是来买衣服的？”
“公司那面下午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想来挑一挑有没有合适的师傅。怕会议的时候不够亮眼……”月明的手突然握紧，“少主之前说带我去最后的会议，是真的吧？”
“当然了。”我也在稍微握紧了一下月明的手作为回应，“要不要我陪你挑衣服？”
“嗯……”月明把手抽开，快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身来在我面前站定。
“会议之前不能让你知道我会穿哪件衣服。”月明俏皮的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然后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我作为告别，“少主是陪其他人来购物的吧，可不能让人家等急了。”
“我知道了，那明天再见。”我转过身打算回到白洁和皖玉那里，抬头却又看到了之前播放的手机广告。
“Technology can change the world！”一样完美的笑容，一样圆滚滚的机器人。
我突然转过身去。
“那个……月明？”我回过头喊道。
“什么？”隔着人群，月明有些听不清楚我的话语。
“明天再给我捎一些那家店的糕点吧。”
“什么？”
“我说——你做的饼干很好吃！我明天早上还想吃！”
“笨蛋！这么大声干什么！”
月明脸上有些发烫，左右打量发现并没有什么行人关注到自己这面，才转过身去，慢慢回忆心中的甜蜜。
“少主真是的。”
——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呢。”
我在一个个仰望天空的人体模特中间寻找白洁和皖玉所在的那家店。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月明早上做的那几个有些歪扭的饼干，对那款手机和广告的厌恶感就消失殆尽了。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想要主动去选择吧？不想吃配好的工作餐，不想再坐在家里对着衣服打钩，不想再……原地不动的接收那些丑陋的东西。
虽然可能没用，但是总比站在原处什么都不做好。
我在一家店门口停了下来，看到了正好买完东西的皖玉和白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