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换衣间以后,我看到各家家主陆续离席,立即心领神会。
“让琴师过四十分钟左右,弹一下这个曲子。”我在托盘上放了一点小费,压上了一杯红酒,然后让侍者帮忙递了过去。
“一会儿钢琴师弹奏卡农的时候,你们到宴会入口等我一下。”我嘱咐了一下月明和雪奈,又嘱咐了橘几句,然后赶紧走到门口去等着皖玉和白洁。
皖玉和白洁两个人一个人穿着蓝色的礼服,另一个穿着白色的长裙。在黑白两道里格外出彩。看到了皖玉,白洁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情?”白洁有些不甚在意的看着我。
当然不是了,刺激的在后面。这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只是和其他家主一样正视前方,在白洁和皖玉一左一右的相拥下走进了一辆没有车标和车牌的轿车。
司机戴着白手套,一手扶着上门框,另一手做出‘请进’的手势,两只手一高一低,活像是弯腰倒油的卖油翁。
“此亦无他,唯手熟尔。”
一板一眼的动作,和每一个近乎完美的姿势,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边看着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一边练习开门的姿势。
白洁和皖玉一起坐在宽敞的轿车后座,两个人乖巧的端坐,就像是挺直腰板认真听课的优等生,生怕太过随意会显得没有教养。车内的空气沉闷的异常。唯有这位一板一眼的司机很吸引我的兴趣。虽说这也不过是容易打断的好奇心罢了。
司机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的样子,脸上却是棱角分明,笔挺的西装和身上的古龙香水看起来与他的气质异常契合,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西装和皮鞋,不是我已知的任何品牌。也许相貌单独拎出来和别的都市司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那一套仪式一般的开门姿势却让我印象深刻。
“吸烟吗?”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没有牌子的细杆烟,递给了我。
我摆了摆手。司机也顺势收了回去。
“你想吸烟的话,我无所谓的。”
我看到司机的手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把烟放了回去。
“这是违反我和雇主条约的事情。”司机冲我礼貌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开着车。宴会本来是就是在蓝海的一个小岛上开办的,四周无际的海水就是隔绝人烟最好的天然屏障。我看着岛中的景色,一只努力滚着粪球的蜣螂从我的视线里快速划过。
“你开门的那一套哪里学的?”我捱不住车里有些稀薄的空气。
“通过自我苛求,一点点练习出来的。”司机直视着前方,一丝不苟的观察着路况,尽管公路上显然并不会出现任何人。
“没有人教过,也没有看过别人怎么做?”
“是的,因为做的不好就会被开除掉。”司机讲了一个自己感觉好笑的笑话。
“不过你的开门动作,意外的有一种仪式感。我有些说不清楚,感觉就像是在做着什么很伟大的事情一样。那种肃穆感。”
“肃穆?大概是我麻木了吧……每天用同样的手势,表情和时间开门。”司机下意识的想要拿起一根烟抽一下,但是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有一次我很随意的开门,雇主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的感觉却糟透了。感觉自己什么东西崩坏掉了一样,好多天才恢复过来。每天做着一样的东西,那些仪式性的东西就像是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一样。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想我能够理解。”我点了点头,蜣螂在外面滚着粪球,追我的车。
“我讲的有点多了。”司机继续把目光移到前方,然后用着近乎完美的手法,把车稳稳的停在了一栋房屋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