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我在跑车上马力全开的时候，副驾驶的莉子抓住我的手问道。看样子她当时多少猜到了我想要取什么东西。
“要不你上去对付他？”我歪过脑袋反问了她一句。
“就怕我们到时候要对付两个。”莉子白皙柔软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滑下，我当做没有听到，把目光重新调整到路面上，静止的雨水噼里啪啦的被车撞到，看起来倒像是雨还在下着一样。我望着后视镜里面闲庭信步的伽尔基，想起了在学院会议时载我的那个司机，从车里面抓了一块抹布，盖到了后视镜上面，全神贯注的注意着眼前的路况。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我开到一半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有几辆车的引擎轰鸣声提醒着我，我身边的人还在。
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有一点六神无主。世界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怪异了起来。是伽尔基出现的那一刻？是雨停下的那一刻？还是和亚子约会的那一刻？不不，应该更早。怪異很早就潜伏在了我的身边。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破碎的大楼，开裂的街道……虽然路途不是很远，但是很多地方只能绕路，因此路途也就长了起来。伽尔基直奔着我公司的所在地，而我更像是一只蚂蚁，在起伏的、破败的大地上蜿蜒前行。
我兀自想起了爱默生的那个比喻，他说人是破败的神。
破败的世界里面，破败的神。我补充道。
等到我开到公司的时候，我才回头望向地平线的地方，伽尔基几乎已经近在眼前。我已经能够看到他伟岸的身姿——和我公司的摩天大楼一样高——还有他肩头的那个人，是亚子，没有错。我看到她恍惚的表情，又觉得那个人不是亚子。
她央得动伽尔基去救活玛雅人吗？伽尔基带着头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整个公司的四座子楼已经坍塌，要是没有亚子，公司里面难免会有很多人伤亡。唯有主楼屹立不倒，连一点皲裂的痕迹也没有。我在那一刻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怪異，只觉得它在等我。在没有完成它的使命之前，它还不能倒下，它不被‘允许’倒下。
伽尔基不再漫步走了，开始加速向我冲来，我更加确认自己的正确，从贴身处拿出母亲给我的翡翠钥匙，跑到了藏宝阁里面取出了之前存放在里面的黑秋水的晶石。几块结晶状的东西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像是静脉血的颜色。
那一刻我想起了脐带和经血。
隆隆的脚步声告诉我伽尔基已经在附近，我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胯下那匹战马腥臭的呼吸。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告诉自己，然后张大嘴，不假思索把那块晶石吞了下去。想来人生中最
重要的事情，都是这样仓促决定的。
——
没有想象中的坚硬，也没有卡在我的嗓子眼里面，毋宁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吞下那块晶石，而是在我产生“吞下”这个念头的同时，那块晶石就进入了我的体内，黑秋水就进入了我的体内。
我吞下了sin，我吞下了原罪，我的心里明白的很。不是被阴暗角落里面的路西法诱惑的，而是被铲除佞邪的神明逼迫的。一阵烈火般燥热的气息从我的身体深处升腾，这种燥热从我的身体中心向四肢蔓延。说不清是舒畅还是痛苦的感觉爬在我的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被这种感觉舔舐，浑身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我顺着楼梯走到楼顶，中央大厦轰隆隆的塌下去两层，却还是稳稳的立在原地，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从三楼开始打地基建造一样。帝王争抢的和氏璧、勇者侠客用过的宝剑、嵇康的琴，父亲的字，还有束缚着苏思佳，让她不能随心所欲的那个猫耳发卡，随着破败的混凝土和玻璃，一起匍匐在大地上，向亚子献礼。
我直视着伽尔基的头颅，稳稳的站在原地。发稍变红了吧，我感觉风声也是红色的，潮湿的气息也是红色的。头看着天，不知道是眼睛变红了，还是天空变红了，眼前最后的景象，只有血红色的亚子还有伽尔基无表情的头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