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柯莱后,提纳里和赛诺再讨论情报。
“你是说,你要去沙漠了?”提纳里坐下来,看着站着的赛诺,“这么分析的确有些道理。一直听沙漠有这样那样的传说,比在雨林听到的还要丰富。难怪部分学者总想往那里跑。”
“也许是沙漠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才会被埋没吧。唯有沉默才能维持如今的安宁。”这使赛诺联想到教令院的六宗罪。倘若没有风纪官,任由学者去探索知识的边界,雨林是否也会迎来沙漠的结局?还有自己那位离开教令院的前辈,她的沉默也是看到了知识的本质吗?
“不过我对那里倒是没什么兴趣。到处光秃秃的,我还是更喜欢这里的环境。”
“听说提纳里你的族人也是沙漠出身?”
“是这样没错,但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们的尾巴毛啦。”从进入教令院进修后,提纳里与同族几乎没有联系,只偶尔写信给家里父母。“我也不适合待在那里。”他想起小时候的趣事,一阵好笑,明明是「沙漠的大狗」毛发却绿得发黑。
赛诺一副“本来想问你原来你也不了解”的表情。他坐下来,继续道。“……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这件事比较危险,我不想让其它风纪官卷入此事。”
“你又自己一个人了。”提纳里心知赛诺总是习惯替人着想,如一头孤狼,危险的境地只会自己闯,长久以往,他看上去越来越孤独,让人不好接近。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赛诺轻描谈写,“工作而已。我也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你也是经常去沙漠,建议的话我没什么好提的。听闻沙漠中有些不和睦的部族,甚至有的一夜消失在黄沙之中。”巡林员们偶尔会去须弥城,这种传言大概是从那里带来的,然后再带到饭桌上当新闻听听。
“这事万一与他们有什么勾结,我希望你小心一点。”这位雷厉风行的大风纪官总是直冲冲地去执行任务,让提纳里很难放心。
“三百个人我也能……”
“你还提那件事呀,行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提纳里站起来,叉腰批评道,“不要和那些笨蛋冒险家一样容易上头。”
赛诺乖乖接受批评,论操心的程度……你也是呀。一旦操劳起来,尾巴毛都乱了。有次赛诺来找提纳里刚好看到他把颜色不妙的未知植物含入口中,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他一句“作为编写雨林生物图鉴的学者得严谨才行”就带过去了。
“唉,算了。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雨林里暂时还没什么变故,关于愚人众我会注意的。……可别再受一身伤了。”
快要到正午的时候,常在化城郭出口附近训练狗狗的阿米尔挠了挠它们的脑袋。
“真聪明,握手!这边!”
“汪!汪汪!”它们吐着舌头,把头转到一边,尾巴转着圈。
“咦?你是……”阿米尔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男孩,“请问有什么事么?”
男孩盯着狗狗,不敢上前。
“放心,它们不会咬人。”
“请……请问!那个……柯莱姐姐在这里吗?”这个名字是从母亲那里得知的,母亲教育着他要学会报答,救命之恩只一句谢谢太轻了,他想了好几天才决定好要送些什么。
阿米尔看着男孩手里的花束,应该是来看望柯莱的人,柯莱帮助过的人很多,收到谢礼也不是第一次了。
“喏,她的宿舍在那边。”阿米尔指向稍低一些的那个房子。“不过她最近身体不大好,可能在休息吧。”
“那我去看看,如果柯莱姐姐在休息的话,我就不打扰了。”男孩子说完,绕过巡林犬,往宿舍那边走去。
孩子嗒嗒嗒地踏着化城郭的栈道,捧着蓝紫色的小花,看到柯莱宿舍开着门,连忙跑过去。
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服完止痛药的柯莱想活动一下不让身体变得太僵,心现心情没那么糟了。刚开门透个气,搀扶着回到床边,听到敲门声便回应道。
“谁……是你啊。”她认出了这是她那天救下的男孩。
“柯莱姐姐!这……这个送给你。”小男孩有些扭捏,大概是第一次给不太熟的人送花有些害羞,“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他的话如春风一般地,恰好在这个时候,吹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柯莱姐姐的病还没好吗?……都是因为我……”男孩懊恼地低头,“早知道就不当冒险家了。”
虽然大难不死,但孩童的梦想还是破碎了。但这世上的梦想和愿望都是贵重的,不能随易产生偏见,更不能否定它。
“我……我没事。你看,我不是还站在这里吗?”柯莱笑道,接过他的花束。“冒险家都是很厉害的人,你只是刚好遇到坏蛋而已。而你能在危险中渡过难关,不也是一个小冒险家吗?等你长大,一定能自豪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吧。”
“可是……我有点害怕。”他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手臂,“当时……咦?”男孩抓了抓脑袋,“我为什么会害怕呢?”
柯莱转身把花放进花瓶里,仔细地辨别了一下,欣喜道:“啊,我在生物图鉴里看到过,是叫「鸢尾」吧。”
“鸢尾?”
“你看喔,它的花瓣像鸟羽一样的形状。”
“那个,我是在附近的山上采的。还有这个也送给你。”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用泥巴捏的塑像,技术不太好,泥巴有些裂痕,但是细节上看得出有努力过,只有头上用标本做的头花比较还原,和试作兰那罗比还有进步空间。
“兰拉尼还没有恢复,所以不能来这里,大人很多,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所以,它做了这个。”这个由兰那罗亲手制作的不像兰那罗的兰那罗泥塑。“它说,看到这个下次就不会忘记。兰拉尼说了「谢谢」和下次「再见」。”
柯莱想起兰拉尼的样子,它也一定消耗了许多力量吧。只是不太清楚,魔神残渣是否会对兰那罗有影响呢,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
提纳里和赛诺为了调查,决定还是要问一下这件事,刚好看到男孩从柯莱那里出来,便走上前询问。
“……你还记得那些坏人是怎么做的吗?”提纳里蹲下来问道。
本以为对方会想到如此悲惨的事会像之前那样的反应,连甜食都准备好了。可是男孩只是皱了下眉头,他的表情只有因为胡闹而拖累别人的愧疚。男孩摇了摇头。
看起来像是没有那段记忆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