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提纳里深深地吸入一口气。以愚人众的风评，他绝不会相信「博士」只有这一层意思。但是他的实力确实远大于自己，假若谈判一步有错，自己未必能活着出去。
这根本不是交易而是威胁吧。
“怎么，不回答吗。”
“……”
见提纳里沉默，「博士」转身向阿巴斯问话。
“刚刚我看了你的报告，浸养机神的活力之水失效了？”
“是的，这是第28号的实验活力之水，未能使机神产生真实生命的迹向。第28号实验者的身体数据也未能与机神匹配。”
“看来不靠输入指令而让机体产生知能和生命活动还是有些困难。记下来吧。”
“实验体28号样本实验失败。”阿巴斯在笔记上记下，继续道，“活力之水的提取手法与机神的改造手法是按照神明知识来制作的，看来还是在适格者的选择上出了问题。还需要收集更多种类的样本。”
“我最不缺的是时间。……用于29号样本提取的融合液呢？”
“在这里。给29号实验体灌入后就可以从他的身体里提取了。”
他们又再次走到刚才的病床前，将融合液从病人的鼻子灌入肺中。
“这是最后一次了，抱歉。”阿巴斯的语气略带遗憾。
提纳里终于明白刚才的病人呼吸困难的原由了，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药水实验的痛苦吗！
阿巴斯感到背后一阵凉风急促地刮过，擦裂了肩上的衣服。一道绿光瞬间击碎了他抬在手中的药瓶，药水溅洒在两人的衣服和被子上。
「博士」面无表情地看向巡林官。
“呼……”提纳里再次抬起弓箭，拉满了弦。
“看来你考虑好我们的交易了。”
“放开他们。”
阿巴斯发现提纳里的箭尖再次瞄准了自己，吓了一跳。
「博士」走到提纳里的身边，抬手慢慢压下他的手臂，放下长弓。
“你们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还是不要这样针锋相对了吧。……巴螺迦修那的后代，是吗？”
……
提纳里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化城郭的。总之就是很累，连抬脚走路都有些困难。
柯莱早就在提纳里家门口等待了。见师父还没回来，只能靠在门口的雨蓬下发呆。
是自己给师父提供的工厂的线索，在提纳里离开之后，一直担忧着，后面干脆在他家门口守着了。
看着远处绿色的熟悉身影越来越近，柯莱喜出望外，又冒出一种无名的紧张。她赶忙迎了上去。
“提纳里师父！”
“柯莱……”
见提纳里扶着额头，柯莱马上安顿他坐下来。去附近厨师阿什帕齐那找了点心和果汁，单手来回几趟送过来。
提纳里无奈地笑笑，感谢柯莱的好意。
柯莱见师父除了有些疲惫之外，毫发无伤，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能放下。
“那里，怎么样了……？”柯莱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确实找到了你说的工厂的地点。放心吧，我没什么事。这件事我和赛诺那边商量过了，后面风纪官们会处理的。我们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有人受伤了。”
“那就好。”柯莱舒了一口气。
“抱歉，我没能保护你。”提纳里突然道。
“没关系的，师父，我除了左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等等，我找给你看。”柯莱急忙翻出一本字帖，“这是我新练写的字，呃，虽然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我看看，嗯，果不其然，这里还是错了。”提纳里点点头，柯莱字体顺畅有力，就是在像形字上的笔划还是不太能分清。
“希望以后珐露珊前辈不会介意吧……”
“嗯？师父，你说什么？”柯莱没有听清。
“希望你以后再多练习啦。对了，你还有什么想看的书吗？”
“呃，没有了。”
“这样啊，我见你上次看的那种还挺有意思的。”
“诶？嗯，啊，还算热门吧，上次去须弥城里在书摊上随便找的。”
“能给我分享你看的故事么，我开始好奇了。”
师徒两人就着点心，从傍晚聊到黑夜。待月亮从山顶上露出来时，夜虫开始鸣叫，提纳里双手托着下巴，时不时地点头附和，当柯莱讲完最新连载的部分之后，才意犹未尽道，“柯莱你也有讲故事的天赋呀。”
“是……是吗，因为作者写的很好，我只是叙述一遍。”
柯莱本来还在脑子里思考要怎么把能说的部分表达出来，不知不觉中就上头了，把喜欢的情节与人物激情澎湃地讲出来，令提纳里惊讶不已。
路灯的暖光温柔地打在他们的脸上，柯莱都热出汗了，提纳里在周围找了会，递上手巾。
“真可惜呀，小说第十卷延迟上新了。”
“嗯嗯，我也等了好久。”
……
柯莱离开之后，提纳里用了晚餐，就在书桌前思考以后的巡林日程表了。
其实巡林日程安排本来不难，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比较麻烦。
埋头苦写一阵后，提纳里在椅子上伸了一下懒腰，把一沓巡林路线图整好放在桌中间。
他走到自己的书柜，低头思考了一会，把许多书籍拿下来清点好，也同样放在桌面上。
“唔，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还是亲自给他们上实践课比较好。噢噢，差点忘了。”
提纳里在书柜中找出一叠笔记，“不知不觉就已经攒了这么多啊，还是整理一下吧，下一版的《雨林生物图鉴》……”
当清晨的鸟鸣传入又尖又长的耳朵时，提纳里才从案桌上悠悠转醒。
“我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揉了揉皱着的眉头，他在书桌前撑起身子，找出一张信纸，在笔筒上方犹豫挑选了一支造型独特的笔。
这支笔是赛诺从沙漠里带来的特有植物削成的。本来因为某人的手艺太过粗糙而被嫌弃，被提纳里请人雕琢了之后才顺眼多了。
赛诺本人也被雕琢师的手艺折服了，忍不住又做了好几支。
“还有别的造型吗？我可以再定制一些。带给其它风纪官。”
“如果你打算工作时用，那也太夸张了。做点普通的就好。”提纳里道。他代入下犯人看到风纪官记录时拿出一支花里胡哨，夸张动物造型的笔的心情反差。
“这种就像打牌的牌背一样，就是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哎。”
回忆就到这里，提纳里做些稍微处理后，把信纸叠好，用重物压在一边。
致大风纪官。
双耳轻晃，他俯首思索了一会，还是把平日里戴着的向阳花摘下，粘在那几个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