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官们一路从须弥城狂奔,路上没有歇息,以最快速度在最短路线赶到这里。
来自化城郭的见习巡林员柯莱,于傍晚从健康之家醒过来之后赶忙说明了情况,让风纪官们感到大事不妙。
巡林官提纳里已经失踪多日,而他们大风纪官赛诺可能一直调查此事,陷入危险的境地,同样失踪了两日。
事不疑迟必须马上动身!就算是夜晚也要行动,柯莱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找了一位强壮的女雇佣兵背着她,一路指引众人来到这里。
在即将到达之际,远处的山谷传来巨大的声响,鸟兽被惊吓到争相逃跑,引起注意。
“从那边进去!”有人感受到来自地面的震动,也许在山内正发生着什么。
等来到山谷之时,这里已经被大量不明液体淹没了。
“怎么回事?”风纪官问道。
“我上次逃出来时不是这样的……那边!那边还有一个入口!”柯莱指向不远处的洞口。
“我们快走!”风纪官大声召唤道。
等众人绕过障碍时,来到了洞口前面,但是已经没有路进去了。地面出现了巨大的塌方,不能轻易踏上。
柯莱从雇佣兵的背上下来,向前面入口冲去。
“喂小姑娘!太危险了!”
柯莱咬紧嘴唇,努力的刨开洞口的泥土和石块。其它人见状赶紧上来帮忙。
神之眼于此时亮起,于石壁外长出的巨大藤蔓延伸至洞内,顶开所有障碍,才勉强探出一个洞口,仅容一人进入。
众人小心翼翼,逐人通过。等到里面唯一一处由断壁支起的三角空地时,才看到里面的工厂。
整个工厂已经彻底变为废墟,没有办法进入,里面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不管是好的、坏的全部都埋在地下,不见天日。
柯莱倒吸一口凉气,绝望地跪倒在地。
……
等风纪官与三十人团的卫兵们花了好几日清理完工厂的废墟时,最后的希望也磨灭了。
葬礼举办在化城郭,所有的巡林员与林行者、风纪官、学者、两位学派贤者都来参与。
地点就在一片月莲盛开的池塘中央,此刻摆满了祭奠的蜡烛。
在这安眠之地,立着两块特殊的石碑。
草之神布耶尔在中央为他们祷告,众人为他们唱起颂歌。
“这是我重新掌管须弥以来最严重的事件,我们的朋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如果我的力量能再强一点……就能尽快处理世界树的问题去帮他们,就不会有这种牺牲。纳西妲愧疚地在心中反思,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是她弥补不了的过错。
他们用生命守护了须弥。新的禁忌知识与实验污染全都被彻底消除与净化。
“……我们会铭记他们的美德,传承下去,让须弥的明天……更加美好……”纳西妲的声音有些颤抖。
“赞美大风纪官大人,赞美巡林官大人。”众人向着湖心的他们躹躬。
纳西妲看向那位坚毅神情的绿发少女,她应该是最悲伤的人。
礼毕,柯莱主动来到纳西妲的面前。
“草神大人,请问,这件事的真相是?”
纳西妲对她的过去有些印象,如果直接告诉她的话,也许会埋下复仇的种子。这样的结果太残酷了。
她希望她能摆脱过去的痛苦回忆,不要再卷入仇恨之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残酷呢?被蒙蔽一生,带着无法知道真相的心结生活……
“……”纳西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兰那罗们在众人散去后,集中在她们的身边。
“那菈柯莱,不伤心。他们埋在土里,也许会长成小草、小花、大树,只要是在摩诃之境,森林会记住一切。”
“那菈柯莱,他们没有离开,就像兰那罗与莎兰树那样,成为另一和姿态存在这里。”
“是的是的!就像兰罗摩一样,不会说话不会动,但是兰悉多每天去看兰罗摩,一直在那里。”
“……”柯莱呼出一口气。刚才一直忍住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兰那罗们围在一起,唱着兰那罗的曲调,如梦一般,在石碑之上长出了新生的花。
它们把花瓣带来,铺在土地上,为花装饰美丽的苗床。
纳西妲抱住失去亲人的孩子,任她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柯莱终于痛哭出声。
纳西妲伸出手,绿色的光芒于手掌汇聚。柯莱用眼神阻止了她。
“草神大人,我不能忘记、我不想忘记、我不会忘记。请不要消除我的记忆,让我忘记。我会继续成长,直到与他们为我编织的未来相会。”
“……我希望你,不要难过。”
“请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吧。”
纳西妲心头一酸。把整个故事的真相娓娓道来。
原来学会共情是这样的感觉。人类的情感是如此深奥,从他们的故事中,每个人的心都连在一起。好的、坏的情感与意志一起构建了这样的世界的故事,每一个走向在未来都足以撼动这个世界。
于世界树之下的话语再次在纳西妲的脑海之中响起,是来自于先驱者的启发。
“世间不可被描述而又恒久变化之物,才是世间最深奥的东西。”
……
夜里,四处寂静无人。
在洒满月光的路下,湿漉漉的静溪波光如珍珠一样,点亮这一大片金色的花蕊。
烛火已经熄灭了,蓝白色花瓣的月莲代替烛火重新成为新的风景。
月莲绽放于月光之下,萤火虫与晶蝶亮晶晶地在这里起舞,是夜的精灵,为仲夏夜的宁静与凉爽添上独特的光彩。
柯莱一个人来到这里,小心地从盒子中拿出之前保存好的,提纳里一直佩带的金黄色向阳花,轻轻地放在两个石碑中间。
她闭上眼,静静地回忆着那个很远很远的约定。
捏紧拳头,不去想那个带给自己所有痛苦的恶人,回想那些治愈了自己全部的日子。
他们曾笑着看她。
“那就约好了,三个人一起去那里,穿过那片林子,在月莲盛开的地方。”
可惜,没能……等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