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火车站后,我和木玫乘坐上了我通过手机APP约好的优步司机的车辆,一刻不停的向着斯托克莫兰出发。
路上沿途的景色极好。蓝天上白云轻飘,午后的阳光倾洒在路边的植物上,让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暖意。坐在我身旁的木玫也被这温暖的景色所吸引,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忽然,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窗外说到。
“你瞧那边。那是斯托克莫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道斜坡之上的树林之中矗立着一座十分古老的宅邸。
“是的,小姐。那边就是斯托克莫兰。那是斯托克莫兰的格里姆斯比·罗伊洛特医生的房子。”
开车的司机向我们解释道。
罗伊洛特正是那位继父的姓氏,而且那幢房子此时也正好在装修当中。沿着那条房子顺着下来的一条小路上,我发现了一位女性的身影。那位女性的穿着和身形与今早来委托的那位海伦·斯托纳小姐十分的相似。凭着着几点,我认定那幢房子应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于是让司机在那附近停了下来。
我们走上台阶,刚穿越过一道篱笆,就看见那位委托人小姐急急忙忙的赶上了迎接我们。
我主动向斯托纳小姐打了招呼。
“午安,斯托纳小姐。希望我们没有来得太迟。”
“我一直在焦急的盼着你们。”
斯托纳小姐热情的便和我握手边说道。
“没有迟,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一切都很顺利。罗伊洛特医生进城了,他晚上之前应该是不会回来的。嗯?”
斯托纳小姐,发现了我身后的木玫,好奇的探出头。
“这位小姐是?华生小姐呢?她没有过来吗?”
“你好,我的名字叫木玫·七诗·莫里亚蒂,是这位……呃……”
木玫介绍到一半,忽然停住了,显然是又忘了我的名字。
不是。我不到一个小时前刚提醒过你吧?这都能忘了?你这确定不是装的?
比起生气,我感到更多的是无奈,我再次向木玫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夏洛……”
“哦!没错!我是这位夏洛先生的助手,请多指教。”
“哈哈,华生小姐有其他的急事不能过来。但不用担心,我和这位莫里亚蒂小姐,肯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你的。”
在木玫把谈话带往奇怪的方向之前,我连忙接过话题,向斯托纳小姐简单的解释了下当前的情况。
斯托纳小姐虽然对木玫刚刚的反应感到疑惑,但我催促她说现在离天黑也就只剩下了几个小时,我们能检查的时间有限,所以必须抓紧时间。于是她便没再过多在意木玫的事情,带着我们前往了宅邸。
斯托纳小姐居住着的那座宅邸是用灰色的石头砌成的,石壁上布满了青苔。宅邸中央部分高高矗立,两侧是弧形的边防,像一对蟹钳似的向两边延伸。左侧的边房窗户都已经破碎了,用木板堵着,屋顶也有一部分坍塌,完全是一副荒废残破的景象。相较之下,右侧的边房虽然也很老旧,但起码整体还很完整,而且能够看到里面有人生活的痕迹。不用说也知道,右侧的边房就是这家人居住的地方。
山墙的附近竖着一些脚手架,部分的墙壁已经被人凿通,但却没有看到有建筑工人工作的迹象。
“斯托纳小姐,外侧的这间应该是你先前的寝室对吧?中间的那间是你姐姐的房间。然后挨着主楼的那间,是你继父罗伊洛特医生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有错,但是我现在是住在中间那间。”
“你先前有提到过,是因为装修的缘故你搬了过去。顺便问下,你先前说装修是两天前开始的,那你有见到过装修的工人吗?”
“第一天的时候见过,但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人来。”
“原来如此。”
我跨过那块草草修剪过的草坪,仔细了检查了下附近墙壁的情况。
外墙上没有看到明显的破洞。所以蛇应该是不大可能通过墙壁钻进去。如果是窗户的话呢?这种用石头砌成的墙壁表面十分的粗糙,蛇是可能爬上墙壁,从窗口钻进房间的。检查看看吧。
“斯托纳小姐,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些窗户是关上的吧?”
“是的,我们会把门和窗户都锁上,避免罗伊洛特医生养的那只印度豹和狒狒跑进我们的房间。”
我仔细的观察了下房子的窗户,那是一对木制的百叶窗。叶片之间的距离很窄,以极北蝰的体型不可能钻进去。再高一点的地方呢?屋顶和墙壁之间没看到任何缺口。这样看起来起码这边蛇是无法进入屋内的。
“斯托纳小姐,方便让我们进去检查里面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
同意了我的请求后,斯托纳小姐带我们进入了她们当前居住的边房。
打开了一道小小的侧门后,一条被刷得雪白的过道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一眼望去能够看到三扇门,这三扇门的背后应该就是斯托纳小姐和她的家人居住的三间卧室。
木玫兴冲冲的抢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走进了过道,在第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咦?你不是要检查房间吗?”
“这间就不用检查了。”
“为什么?”
“罗伊洛特医生以装修为借口特意让斯托纳小姐换了个房间,说明比起斯托纳小姐原本住的那间房间,她现在住的这间卧室更适合他动手。所以那间房间就没有检查的必要了。”
“哦~你真聪明啊!”
再不普通不过的一句夸奖的话,从木玫的口中说出却让我觉得有点讽刺的意味。
她可是当前数学界万众瞩目的天才学者,我何德何能可以被她夸赞聪明。
当然,这点讽刺的意味是来自于我自卑的内心。木玫本人肯定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的。夸赞完后,她就立刻跑到了第二间房间门前,等待着斯托纳小姐为她开门。
进入房间之前我观察了下房间面向走道的墙壁,接着趴在了地上仔细的观察门与地面的缝隙。
这边的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的洞口,窗户样式是和外边相同的百叶窗,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也很小。结论是蛇也不可能通过走道这边进入房间。看来还是需要进房间看看。
斯托纳小姐的姐姐不幸去世的那间卧室是一间简朴的小房间。房间有低低的天花板和一个开口式的壁炉,很像纪录片里英国乡村旧式宅邸的样式。褐色的出柜,罩着白色床罩的床,窗子左侧的梳妆台,这些再加上两把柳条椅子就是房间里的全部家具了。
我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认真的观察每一个角落看有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这个是什么?”
我思考的时候,木玫也没有闲着,正在缠着斯托纳小姐问问题。
“这是铃拉绳,绳子的另一端连着铃铛,轻轻一拉就会响。”
“哦~那这有什么用?”
“比如说可以用来告诉管家你想要吃东西了,麻烦他送过来。”
“好方便!”
“是没错,但我从来没见我姐姐用过它。我们想要什么东西总是自己去取的。”
“欸?有这么好用的东西不用,太浪费了……不响吗?”
“好奇怪,是坏了吗?”
坏了的东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的时候,我听到了斯托纳小姐的这句话,于是好奇的走了过去。
我抓住了床边的那根铃拉绳,用力的拽了两下,确实不会响。是坏的?或者是……
我顺着这条绳子走到墙边,踮起脚,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
“奇怪。这条绳子只是做样子的。你看,上面甚至没有接上线。绳子是系在通气孔上面的钩子上的。”
“多么荒唐的做法啊!我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
斯托纳小姐大叫道。
“是的,非常荒唐,非常奇怪的做法。还有一件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通风口居然是朝向隔壁房间。难道不应该通向户外吗?嗯?这张床。”
我注意到了床靠墙角的地方也有奇怪的地方,走过去趴下了确认。
“这里为什么会有螺丝?有什么必要把床固定在某个角度吗?好怪,造房子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设计?”
“这些都不是房子原本就有的。是两年前罗伊洛特医生弄的。这个通风口,那个拉铃绳,用螺丝固定床,以及好几处小改动都是两年前罗伊洛特医生弄的。”
斯托纳小姐向我解释道。
摆样子的铃绳,不通风的通气孔,被螺丝固定的床。
有意思。罗伊洛特医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弄些完全没有意义的改动,说明它们有除了日常生活使用外的其他用途。
“斯托纳小姐,方便让我们去罗伊洛特医生的房间看看吗?”
“是可以……但你们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察觉有外人进去过,否者他会对我大发雷霆的。”
得到了我的保证后,斯托纳小姐将我们带到了罗伊洛特医生的房间。
罗伊洛特医生的房间和他继女的房间相比更为宽敞,但房间里的陈设同样很简朴。一张行军床,一个摆满了技术性书籍的小木制书架。靠墙有一把普通的木椅,一张圆桌以及一个铁制的保险柜。这些就是房间里的所有家具和杂物。我在房间里慢慢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保险柜前,蹲了下来。
我捡起了地上的白色碎片,仔细的观察,发现这是某种鸟类的蛋壳的碎片。我本以为这大概是医生的某顿早餐或者晚餐留下的。但起身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保险柜的侧面,似乎被人用机器割开了个很小的裂口,像是故意留的通风口。
“斯托纳小姐,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我继父业务上的文件。”
“这么说来,你见过里面了?”
“几年前的时候见过一次,我记得里面装满了文件。”
“那意思是近几年都没有见到过吗?你姐姐去世前后的那段时间,你有见过里面吗?”
“没有。但我想里面应该除了文件不会有别的东西了吧?”
“里面不会有一只猫吗?”
木玫忽然问道。
“不可能,多么奇怪的想法!”
“不,是有可能的。”
我反驳了斯托纳小姐的话。
保险柜上有道能够让空气进入保险柜里的口子,所以在里面养猫是可能的。虽然可能,但猫是种很闹腾的生物,如果里面的是猫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能够听到它在里面的叫声。里面养着的应该是除了猫以外的某种生物,比如,蛇。
斯托纳小姐担心我们呆的越久,越容易弄乱医生的卧室,所以催促着我们尽快离开。我再次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周围的情况,确定我需要的信息已经都有了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至此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斯托纳小姐听到的口哨声是怎么回事?
我边朝着屋外走去,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我感觉到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于是转头望去,只见木玫指着前方,笑着说到。
“看!有猫咪!”
“猫?”
我顺着木玫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确实发现远处有只像外形酷似猫的生物。但那绝对不是猫,那是一只豹子!
见那只豹子似乎正在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跑来,我立刻拉着木玫返回到了边房的走道,闩上了侧门。
我趴在走道的窗户边,小心翼翼的望着屋外的情况。那只豹子已经来到了附近,现在正在房子周围转悠。
“啊,原来是豹子啊。这下我们怎么出去。”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只能望向不远处的斯托纳小姐求助。
斯托纳小姐耸了耸肩,对此表示无能为力。
“罗伊洛特医生的这两只宠物只听他一个人的话,我也没办法。等等吧,它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于是我们就在屋内等了半个小时,那只豹子还是在附近晃悠不肯离开。
我倒无所谓,这段时间里,我正在不断的完善整个事件的推理。但木玫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这位小姐,请问你这里有笛子吗?”
“笛子?没有。不过你要笛子干什么?”
“我打算吹笛子来指挥那只豹子离开啊。你看,电视上不是有出现过吗,印度人用笛子来指挥蛇钻进壶子里。这只豹子也是印度来的吧?那么我们也可以用笛子,来指挥它离开。”
哈哈……怎么可能。莫里亚蒂教授虽然是大学教授,但很多地方真的表现得很天……嗯?等等。
没错,经过训练的蛇会对笛子做出反应,听到吹笛人的笛声会自动钻进壶子。那么,口哨有没有可能,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木玫刚刚的话,点亮了我的思路,所有的证据终于全部串联到了一起。
“莫里亚蒂教授,不,木玫。谢谢你!”
“嗯?谢我?”
我向木玫致以了真诚的谢意。随后,开心的向斯托纳小姐宣布。
“斯托纳小姐,我想我已经了解事情的真相了。让我来和你解释,你姐姐当年是如何被罗伊洛特医生杀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