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暗哑。
芷芊骑上了白驹,白色的马儿在天空奔跑,脚步稳健,如履平地。
女孩穿行在黑暗中的伊甸园上空。
昏暗的夜色使她看不清前路,于是有一千只发光水母从地上升起,化为水蓝色的路灯,照亮了她的前路。
白马仍在巡天,嘶鸣。
夜晚的黑森林在发光水母的照拂中明暗交织…
一切诡秘都在她的眸中呈现。
树梢下,巨狼的尸骸平展,戴着红兜帽的女人以利爪剔牙,完结了又一场盛宴。
旷野中,十几个长鼻木偶默默潜行,它们的影子在光下张牙舞爪,宛如受囚的怪物。
溪中徜徉着生有脓包的腐臭鱼人,沼泽里游荡着三米高的人立蜥蜴…
荒原上的狼人在哀叫,它们被三足的黑鸟剥了皮,脚筋挑断,两眼外凸,摔在沙地上,成了风味独特的肉干。
所有的怪物都出现了,它们都默默无闻,对天上飞掠而过的芷芊视而不见——
因为她才是最大的怪物。
天上的马儿跑了很远很远,地上的伊甸也绵延得很长很长。
黑色的天幕渐渐变得透亮了,微小的星星一枚枚地从前方跑出,又一枚枚地跑过天顶,滑向后方…
一种澄澈的感触浮现在她的心头。
那是【启明】。
太阳升起来了,从右前方的灰峦侧首,从黑朽的地平线上方。
蓝色的太阳升起,它将净化一切。
不…
那不是太阳,那分明是一个蓝色的钟盘。
时间。
芷芊看到了时间运转的轨道。
蓝色的光刺痛了她的眼,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瞳中之扉流出,先是眼泪,后是血水。
“你看到了吗…”
有人在她的耳边低吟,那是隔世之问:
“最开始的愿望…想要看见时间…”
【第零愿望·钟轮眼】
又一重权能回归,于是血与泪蒸干,两眼洞明如灯,升格为两面幽蓝的钟盘。
“嘀-嘀---嘀-嘀---”
她听见了,自她瞳中响起的微语。
那是钟盘的读秒声。
“嘀-嘀---嘀-嘀---”
读秒仍在继续,她转动眼眶中精致而冰冷的蓝色钟盘,有如昆虫转动复眼,司掌时间的钟械之神活动着自己的机括。
这是神启。
她“看”见了万物之轨。
左眼看到过去,右眼看到未来。
眼花缭乱的世界。
一切都如初生的婴儿,坦露着赤裸的肌肤,丑陋的褶皱。
她看见了地上的一棵树。
不仅是树,也是种子,破碎的树桩,朽木,幼苗,老树,遭雷劈的树…
她看到了既定的一切。
于是既定的雷光在天上乍现,化作一道平地惊雷,将那棵树劈成了破碎的树桩。
她走在草地上,弯下腰来,伸出手去采一朵七色花。
花儿却主动将自己的根系拔出土壤,轻轻一跃,跳到了女孩的右手掌心。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泽,七片花瓣。
凝视着花儿,芷芊同时看到了枯与荣,日出与月落…
究竟是朝花夕拾还是夕花朝拾?
她迷糊地想着。
多种未来的可能性正在幽蓝的【钟轮眼】中释放:
第一种,她在2.92秒之后随手扔掉了七色花。
第二种,她在0.03秒之后发动了【焚炎咒】,将七色花烧成了灰。
第三种,她在6.13秒之后轻柔地将手掌放到了地面,目送着七色花将自己的根系重新扎进了土里。
第四种,她在0.07秒之后将七色花塞进了自己的储物灵纹。
第五种,七色花化作了一头高约4米的七彩花苞怪物,在0.01秒之后将芷芊吞入口中,拆吃入腹…
“…”
“!?”
芷芊发动了【刹那·幽蓝】,在第零秒之后发动了【焚炎咒】,将这株奇异的七色花烧成了灰。
与此同时,她眼眶中的钟轮正在加速旋转,温度越来越高,直追燃烧的铸炉…
“停…”
她捂着头,用微弱的声音抗议:
“停。”
于是天旋地转,女孩一屁股坐到了柔软的草地上,仰面朝天。
两眼酸涩得像是得了干眼症,芷芊伸出颤抖的手去抚摸自己的眼部。
隔着一层眼皮,微微轻触,她摸到了柔软的眼球血肉…
而非颤动的无机钟轮。
女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喀——”
就在此时,一声异响在她身前5米之处骤然升起。
芷芊一个鲤鱼打挺,便警觉地跳了起来。
她现在穿的是常服,灵剑【青姬】未在身边,可她却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女孩抬头望去——
一扇未被油漆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木门破破烂烂,高2.2米,宽1米,宛如一面老旧的盾牌。它的周围没有墙体,有的只是苍苍莽莽的森林与草地。
只在下一秒,芷芊就骂骂咧咧地一脚飞起,踹中了那扇门。
小巧的运动女鞋踢中了木门的正中央,留下了数圈蛛网状的裂隙。
“咔嚓——”
木门在“惨叫”中迸裂,碎片散落了一地。
恰也暴露出了木门之后的所在——
一个足有篮球大小、散发着紫光的正二十面体结晶…看起来就像一个硕大的紫钻石,每时每刻都在朝周围释放着惊人的诱惑力。
见此,芷芊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即刻回头,发动【刹那】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想不到吧!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她得意地大叫着。
然而,剥开这层“得意”,余下的只有悲哀与可怜。
——女孩已经快被莫名其妙的这一切逼疯了。
下一瞬,她的眼前一闪,便失足跌下了隐藏在草甸中的一道深深的地缝。
地缝深处,又一枚正二十面体正在向周围抛射着明亮的紫光,恰似又一枚“紫钻”。
芷芊快速地撞上了它,眼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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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的时候,芷芊的视线又一次沉入了纯粹的黑暗,可她却感觉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
周围有东西…好像是什么皮膜包住了自己?
女孩伸手摸向四周,捻住了一层厚而坚韧的事物…这个形状,像是一个卵?
一个人那么大的卵?
“……”
【锋利术】发动。
芷芊强化了自己指甲的锋利度,一把戳穿了“卵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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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 S . 2 写这一章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很颠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