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已经过了几天了,按照他们的计划,会在今天下午到达所说的城内。
这里可能是他们行商的其中一站,会在那停留大概15天。找到买家可能会停留更久。
至于我,不会那么快被卖出去的。
现在的我精神状态很不好,无论面相还是身体。比其他奴隶确实差上不少,不过也是奇迹,才三岁的我居然没有那么容易死掉。若是其他三岁孩子遭遇此番折磨,可没那么大概率还活着了。
他们为了有一分钱赚,就得保障奴隶有一顿饭吃。
不是什么变态心理,会一点来折磨我们玩弄我们,我们只是他们的商品,更多的是钱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好东西,而我们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兴趣。
要不说商人讲究诚信,就连这奴隶商也得讲究诚信,他们不允许对奴隶抱有任何性行为存在,这是对于商品最高的评判标准,一个从未经历过此事的和一个专为此而生的奴隶价格那是天壤之别。
我偷偷掀开了遮挡布,阳光一瞬间照射进来,刺激到了我的眼睛。
已经好久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此时所有人都在专心赶路,我所在的马车位于队伍的最后方,而最后面仅跟着一个看守。
他看见了我掀起遮挡布,神情稍微警惕起来,不过看到我没有其他行为,只是掀着布四处张望,便没有来制止我。
得到略微的满足感后,我缩了回去。
至于逃跑是不可能的,此时的车速不说多快,仅凭我这3岁还常常饿着的身躯,摔下去逃跑存活的几率为0!
到站了。
马车停了下来,仔细听有交谈的声音,应该是门口守卫的交谈声。
过了许久,车队才重新行驶起来,热闹的声音渐渐靠近。那是城内的集市上的谈话声。
穿过城门,我也从缝隙中看到了城内的景象。
繁华,不可置信的繁华...
街边有着数量众多的商店和旅馆,同时是随处可见的奴隶。
背上背着剑或弓的,带着斗篷匆忙穿行的,还有搬运货物衣着单薄的,走上这一路,外面能看到的都看到了。
驶进城内深处,这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赶在阳光完全消失之前,带我们来到了居所。
我们的地下牢笼。
一个好处就是,我不用再被布一直遮掩着了,我也和其他奴隶再次见了个面。
这里的笼子并不充足,我和另外两个奴隶关同一个笼子。
“你是从哪来的?看上去年龄好小啊。”
“从某个村子,刚三岁。”
“年龄这么小!我叫库尔·索利亚,10岁了。”
“我……叫库尔·布林,8岁……”
待在索利亚旁边的小男孩也慢慢开口。
“他是我的弟弟,我们两个都是被抓来的。”
“我叫伊旅,没有姓氏。”
两岁时听父亲讲过,有姓氏的多半是有权人,有钱人,他们的子女也会被赋予家族姓氏,代表家族的延续。而没有姓氏的,就是远离城市,野外村落的乡下人或是城内的劳工平民,没有权利背景和财力。
如果发生战争,这类人是第一炮灰,但若是为某个城主打下不小的贡献,像当上将军,统领军队都能够被赋予自己的姓氏,后代也能享受姓氏的特权。
那么这里为什么会有两个姓氏的奴隶……
“你们是哪里来的?居然拥有姓氏。”
“从伊斯特兰来的,那里现在已经被拆了吧。”
说到这个,索利亚有些难过,能够看出有不少悲伤情绪,对于那个生长她的地方。
“伊斯特兰被帝国攻打!所有人都死了……我们全部沦为了没有人权的奴隶!帝国的人就是一群混蛋!”
没等索利亚细说,旁边笼子有个男孩凑过来大喊一声,双手死死抓着笼子,很是不甘。
看来他也是伊斯特兰的人。
而我对周边的国家和城市并不熟悉。
“伊斯特兰是哪里?”
还小的我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问出这话也合理。
这个地下没有看守,他们最多在上面看着大门。索利亚倒是和我说起伊斯特兰。
“那是这附近的大城市!我们几乎都是从那来的,可能有的是周别村子里捡漏到的,你应该就是其一。伊斯特兰在半年前征过一次兵,就是为了和帝都打仗。结果败了!”
“半年前?征兵!”
“对,对啊。”
我突然这一嗓子吓到了索利亚和她的弟弟。我现在的心情异常沉重。
那是父亲被带走的时间,那是一群士兵突然来到村子的时间。
“伊斯特兰那的人都死了?”
我有些无力的问着。
“是的。”
沉重的回答已经压垮了我的心,我再一次回想起了母亲,父亲和小狼。
“伊旅?!怎么哭了!没事的,只是变成奴隶而已。”
我没有说明我哭的原因,我本应该坚强一点的,甚至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想都没想就一头埋进索利亚怀里,现在的我只有三岁,比索利亚小太多了,她也不是很在意。
我只是很难过,在她怀中感受着温度,心能够稍微静下来些,其实眼泪已经沾湿了她胸口的衣物。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落到这样?
“砰!”
地牢大门被推开后撞向墙壁所发出了巨响,一下子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我没在意发生什么,只是有些不想离开索利亚温暖的胸口。
“这里就是全部的货了,客人您要什么类型的呢。”
那是奴隶商的声音,太好识别了,不用看就能听出一脸肥肉还献着殷勤的表情。
“我需要有战斗能力有力气的,我们小队缺个背货的。”
“要有战斗能力啊,我这里最大的是16岁,但要是说有力气,没多少,不如,您看看?”
买家没有回答,只是在笼子之间走动,在挑选他看上的。我半露出个脑袋,看清来者,是个腰间佩剑的狠角色,银灰色的盔甲,在地下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非常的显眼。
手臂上有着一条与他较好的样貌格格不入的疤痕,从小臂延伸到袖子里,看不到多长。
严肃的表情却感觉有些祥和,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这个了”
最终他停在了距离我三个笼子的大笼子前,里面也是三个人,一个小男孩和两个女孩,男孩蹲坐在角落似乎都没注意到那个男人,而两个女孩凑到笼子前还在张望。
他所指的是角落那个男孩,看起来有12岁,背货可能胜任,但是战斗能力看不出来有何出众的。
“哎呀,客人好眼光啊,这男孩是……”
老套的外交辞令和赞美,不过被男人打断了,“不用说那么多,多少钱?”
商人倒是喜欢这么直接,微微一笑,“30金。”
我现在还没有什么货币概念,因为记事以来,还没在家里碰过钱,基本都是自给自足解决伙食。
父亲还在时寄回来的钱也总是好久才到,母亲会立即保存起来,直到我现在变成奴隶也不知道存了多少钱。
信件与钱袋永远留在了那个无人村子里。等到下次可能被一场自然灾害卷走。
“30金?”
“毕竟这是上等货,从伊斯特兰运过来的。”
“稍微便宜点?我能看出这个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30金就太牵强了。”
“好吧,那25金可以吗。”
谈了这么几句就少了5金?这个金币价格应该很高吧。据我所能想到的货币大概是铜币,银币,然后是金币。至于换算数额我就并不清楚了。
“行吧,25金,我后天会来取货的。”
说完那人跟随商人出去了,应该是去交付钱币,但是为什么要等到后天才能取货呢。
“索利亚姐,金币是多少钱?”
我试着问了下索利亚,她也算是有点财富的贵族子女吧,对于钱币应该还是了解的。
“价钱?也对,你才三岁,还没有过多接触钱,没什么概念。简单说 1金币可以够一家四口吃好几个月,一天三顿够饱就可以。1金币等于10万卢比,等于100银。像最简单的干面包最贵就卖到10卢比,最便宜的3-5卢比。”
原来如此,一个奴隶居然能卖到3千万!也不得不说那个人是真的有钱啊。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能卖这么贵?其实不是,货物价格还是看买家定的,这种事我还是接触过的,买家指定的 亲自来选的都会定价很高,而没人选走只能上拍卖台了的,那时候就会大打折扣,可能就卖几金,但若是价格被抬起来也能到达几十金的价值。”
“索利亚姐居然还对这个有所了解啊。”
我擦干眼角,打趣。
“我曾与父亲接触过。”
对于此类回答,索利亚总会有些不想过多谈论,对于那过去的事和过去的人。
两者都被印刻心中时,总会有遗憾和伤感。
“索利亚姐,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伊普鲁,这地方离伊斯特兰较近,也是最大的贸易城。”
“那些武器都是干嘛用的?”
以我一个三岁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是一个单纯的问题。
“用来对付敌人的,可以是野兽,可以是异族,也可以是人类。取决于,使用者……”
“这个城市也会被卷入战争吗?”
“应该不会,这里是最重要的贸易地,无论是帝国还是更远的北方都是需要这里来进行贸易的。若是在这里发起战争,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损失吧。”
“我说,如果为了掠夺这里的资源占有城市的一切,那发起战争也不奇怪了吧。”
索里亚看着伊旅,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只是没想到。
这真是一个三岁孩子所说的,所想的。
索里亚的记忆中,弟弟三岁时还缠着母亲和父亲,闲暇时总是围着自己陪着玩闹,虽说战争改变了他原本的性格,但也离不开自己的照顾。
而索里亚自己呢,3岁时也一样,出生在一个富贵家庭,礼仪和社交属于基础课程。在周围人的夸赞中过着幸福和没有烦恼的生活。
她从没想过战争的问题,直到第一次发生在她的面前。
倒塌的建筑一瞬间掩埋了人民,灰蒙蒙的视野中是鲜血和尸体。
她那时已经无法思考了。
和弟弟就这么被商队带走。
“你说得对,战争无非是为了自我价值,和利益。”
“那些士兵为了什么呢?”
“为了背后的家人。”
10岁的她也迎来了蜕变,以前的那个小公主已经不需要扮演下去了,不需要应付客人的恭维,现在只需要想办法让自己和弟弟活下去。
吃苦,挨打,不过是为了活着。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
我也能知道,我现在的状态。
地下牢房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没有安置时钟的昏暗空间内会使人觉得时间停止。
有的人已经倒头睡去,而有的仍坐在那两眼无神。
我,还靠在索里亚的怀里,她已经睡了,他的弟弟在手旁靠着。
我能感觉到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外面没有一点响声,地下只能听到些虫子的悉索声。
原本以为自己一晚上都睡不着的,却在第二天所有人早已醒来的时候才慢慢被吵醒。
索里亚告诉我,在我熟睡期间已经来了3次顾客了。
但是有2人没有买奴隶,大概是准备在拍卖会捡漏。
“拍卖会会在什么时候举行……”
“应该很快,他们不会驻足太久的”
“他们会把我们全卖了吗”
“可能吧,毕竟回去多带一个人就要多一份人力看守,宁愿路上现抓也不要留着过期货不放手。 ”
大门被重新打开,是送饭的人来的,我期待着我和索利亚不要被买走,当然还有她的弟弟,现在跟我熟的只有他们两人了。
如果被卖出去,我希望是一起走。
吃完清水混面包,算是给空腹的肚子填补了些许,不至于总是饿着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声音。
我盯着大门,看着那大门再度被人推开,跳过正午的饭点,下午时分果然又有顾客来了。
“这是仅剩的货了,前面来了不少客人,但是这些都是好货。”
“你确定吗?”
那人与我对视了,仅仅几个片刻,他的眼里我看出了冰冷的寒意,是看尸体看敌人一般的眼神。
我上次见到是在路途上那些对抗狼群队伍中雇佣兵的眼神。
如出一辙,感觉上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奴隶商显然也深知这一点,身态放低了些,比前面那个客人还要低些。
“那我选ta好了……”
我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那家伙盯着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