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珂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汤面，试图回避顾倾言的目光。
以前和社长小姐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怎么没感觉这么折磨啊？
难道是因为身份变了的原因？
宋珂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顾倾言端着半边面颊看她：“说起来，不愧是宋珂的妹妹呢，长得真的很像。”
顾倾言记得宋珂的侧面轮廓，清晰明朗，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一定很好看。
只不过顾倾言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就会被宋珂草率地带过，那时候的珂珂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虽然他长相很清秀，但怎么也不可能像女孩子吧。
现在反悔了，因为真的变成女孩子了。
造孽啊。
“是啊是啊。”宋珂敷衍地附和了几声。
宋挽月确实长得很像她，也很漂亮，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乐子人，恶劣得很。
如果可以的话，变成美少女后宋珂真的不想和宋挽月有哪怕一次见面。
但是借着她的名字在外面丢丢人也是可以的。
“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歌舞社吗？还是说你已经有别的社团了？”顾倾言还是没死心，从最开始她就从宋珂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就像当时第一眼看见男生时候的宋珂一样，很安静地待在角落里，轻声哼着歌靠着墙角。
她的到来反倒像是撕毁了一副沉醉的画卷。
可是顾倾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容易被发光的东西吸引，并且愿意沉溺于此。
所以后来宋珂才被她拉着加进了歌舞社，甚至每一次节目演出都要顾倾言三番五次打宋珂的电话，硬生生把她拖出来。
顾倾言喜欢跳舞，也喜欢唱歌。
但是凤凰花小姐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连续五个音都在一首歌的调上。
宋珂锐评：“唱什么都走调只会害了你。”
然后就被社长小姐一脚踹出了练歌室。
那时候的顾倾言不像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女，也不是骄傲盛放的凤凰花，而是一个认识到了现实与理想落差的小姑娘。
谦卑和骄傲，自始至终都是顾倾言的两面。
这一点，似乎也只有和顾倾言走的最近的宋珂才知道。
但是宋珂偏偏不知道为什么顾倾言的直觉那么狠，自己明明改头换面，还能被一直黏着不放。
难道是以前天天揪着自己揪出感觉来了？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宋珂手机铃突然响起，清脆悠扬。
顾倾言皱了皱眉：“你和你哥哥用一样的铃声？”
宋珂面上淡定自若，实则手心出汗：“是啊，这首歌哥哥以前在舞台上唱过呢。我到外面接个电话，失陪一下。”
顾倾言看着像逃窜一般远去的宋珂，好看的秀眉蹙得更紧了。
“好像，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
宋珂心里悬了半天，等到踏出食堂的那一刻才如释重负。
顾倾言的每一眼落在自己身上，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穿透感，就好像自己什么都没穿站在顾倾言面前一眼。
好恐怖，以后一定要避免单独和社长小姐相处。
宋珂心有余悸的接了电话。
来电的是今天早上接的单子的客户，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祁”字。
宋珂接了电话，喂了一声。
对面沉默。
久违的安静。
宋珂不敢开口，有些坐立不安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生怕老板直接挂断电话跑路了。
自己的声音，应该没问题吧？很清脆，也很温婉，总之很好听。
等了许久，才听见电话对面幽幽飘来一句话：“你是女的？”
宋珂：“……”
草。
她怎么忘记自己变成女孩子了。
“私密马赛，老板！平台的信息填错了，其实之前我就想和老板坦白，但是在上课，后来就忘记了，真的很抱歉……”
“好了好了，你现在还在上课？”
宋珂委委屈屈：“不在。”
“那下午约出来见个面吧，时间你定。”
宋珂一怔，这不对吧？
她是女孩子没错啊，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冷冷清清的，也是女声没错啊。
但是老板要点的不是租借男友吗？
宋珂大为震惊。
“可是，可是老板，我是女的啊。”
“没事，女的就女的，顺便和父母出个柜也好，一天到晚瞒着没意思。”
宋珂：“哦，原来要出柜啊……”
等等，出柜？
宋珂：！！！
宋珂难得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只感觉自己满脑子都是浆糊，搅成一团，耳边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与世隔绝了一样。
祁：“我知道你不是les，可能有点难为你，那这样，和我回家出柜，薪酬七千五。你可以接受吗？”
七千五。
宋珂狠狠一楞，只感觉余音绕梁。
以前就算是宁家大小姐也没这么阔气啊，最多用疯狂星期四来衡量，可是现在……
她不好说了现在。
“可以，老板的要求我必须满足！”
宋珂隐约听到对面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很好听，可是只是一霎。
“那好，今天下午四点半方便吗？”
“方便。”
“看了你地理位置，在宁州这边对吧。这个资料应该是对的了？”
“是。”宋珂乖乖答应。
“那就宁大旁边的蓝屋咖啡厅见吧，到时候微信联系。”那边告知了具体地点后停顿了一下，“我叫祁锦惜，以后不用叫我老板。”
“祁……小姐？”
“回家的时候可以再叫的亲密一点。”
“好的好的，那祁小姐有事再和我联系哦。”宋珂挂了电话，心情愉悦。
没丢掉工作是完全没想到的，虽然理由看上去荒诞的不行。
可是宋珂也不歧视les啊，送上门来的钱不赚白不赚，就连先前因为许了个愿就变成女孩子的无奈都忘掉了。
要不是变成了女孩子，还真的接不到这样的单子。
只不过，祁锦惜祁锦惜，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宋珂念了两遍，晃了晃身子，等等得去化个妆见见老板，好忙哦。
——
坐在食堂角落里望眼欲穿的顾倾言：“不是去接个电话吗？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面前是一碗彻底凉透了的汤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