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言让她喝酒。
但是宋珂只是看着眼前盛满的酒杯默默发呆。
带着一点澄澈的色泽。
“你让我喝？”宋珂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顾倾言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只是点了点头：“你……你喝……”
宋珂：“……”
看上去完全不像能交流的样子。
宋珂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玻璃杯：“我喝了，你可以回家了吗？”
顾倾言摇头晃脑。
喝醉的人真的很麻烦。
就算是哄有的时候也听不懂。
宋珂还是勉强的端起酒杯，在玻璃杯口抿了一小下，带着淡淡苦涩的酒意顺着舌尖流淌进来。
宋珂有些不习惯，差点被呛住，咳嗽了两声。
辛辣。
很不习惯的味道，太侵略，不是宋珂能接受的。
“咳咳，能回家了吗？”宋珂微微换了气，有些断断续续的说着：“你也闹够了吧。”
“我说了……嗝，我没闹！”
酒吧嘈杂的声音之下，顾倾言这一声倒是格外的大声，但是也没有多久就重新被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之中，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宋珂扶额：“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回家？”
顾倾言撑着脑袋，似乎下一刻就会手软一样：“我不回家！我要……我还要……”
莫名的颤音，弯弯曲曲，带着一点向上的弧度，几乎要听得人浑身骨头发麻。
宋珂也不例外，只是觉得这样的顾倾言实在太难拒绝。
或者说，根本无法拒绝。
只想顺从她所有的愿望。
顾倾言的手落在自己心口，昏暗的灯光下白皙的指尖闪着光，她低声哽咽：“好痛……我好痛……”
宋珂心下一紧，连忙凑过去想要看看是不是伤，就被顾倾言抓住了手腕。
动作很快，完全没有逃脱的余地。
以至于宋珂几乎都以为顾倾言这个瞬间一下就醒了酒。
可惜没有。
“哪里痛？是受伤了吗？”宋珂借着微弱的灯光寻找着所谓的伤口，可惜一无所获。
满目所及的，只有少女白皙如玉的肌肤，就连眼前光景都被晃了几分。
但是宋珂还在找，刚才顾倾言那两句话声音太幽微，以至于宋珂有些心急。
甚至心疼。
“都说了不要一个人出去喝酒，你不想想你自己吗？你不想想别人会不会担心？”宋珂真的被吓到了，但是终究还是被顾倾言又捉住了小手：“你干什么？”
社长小姐面红着：“我好痛……好痛才……才喝酒……”
好痛和喝酒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吗？
宋珂想不通：“到底是哪里痛？”
“心脏……心好痛……”顾倾言眸子里的情绪越加模糊不清，看都看不见。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和祁锦惜的缘故？
宋珂此时倒是有了一点自觉。
似乎现在才发现顾倾言的谎言。
她哪有什么别的朋友？
虽然歌舞社的那些社员看上去和顾倾言混的很熟的样子，可是顾倾言终究不算是她们的朋友。
平时也很少会约她们出来玩。
或许，她宋珂就是特殊的那一个。
她也早早就在顾倾言口中得到了答案，但是难免还是会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现在，她好像抓住了那一份真实感。
顾倾言说的从来都不是假话。
是她太迟钝。
是她不敢相信，是她自己太自卑。
事到如今才发现。
所以更坚定了如果顾倾言酒醒之后，就干脆摊牌的想法。
反正遮遮掩掩难受的是她自己不是吗？
“为什么会心痛？”宋珂还是轻轻的问了她一句，少女的身子很软，就毫无防备的倚靠在宋珂的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呼吸。
“她们……她们……”
话没说完，但是宋珂大概知道了。
约莫是在她眼前和祁锦惜接吻的事情吧。
淡淡的愧疚弥漫开来。
虽然嘴上说着是在做戏，可是那一个瞬间真的是自然而然，这一点宋珂无法反驳，也无法欺骗她自己，说那只是工作的义务而已。
瞒不过的。
但是祁锦惜是什么想法，宋珂一概不知。
宋珂一向很讨厌去猜别人的想法，也很讨厌自己去做一场不知道答案的单向爱恋。
如果祁锦惜只是把这个当作是租借女友的必修怎么办？
那自己会不会像一个小丑？
宋珂想不明白。
可是顾倾言，她又放不下。
算了，先把人送回家再说。
这才是当务之急。
“她亲别人……不亲我……”顾倾言的嘟囔声还在。
果然和宋珂想的一样。
但是宋珂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哄顾倾言了，真的不知道。
束手无策的那种。
就像是看到一个要糖果的小孩，但是她的口袋里明明空空如也。
什么都给不了。
宋珂弯下腰，尝试把顾倾言抱起。
好在社长小姐很轻，尽管如此，宋珂也觉得很累。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宋珂了，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能把顾倾言抱起来都是奇迹。
“她不亲我……”顾倾言似乎有了执念一眼，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
就好像真的被欺负狠了一样。
顾倾言嘴里的这个她，很显然就是宋珂。
宋珂也不敢说话，虽然现在顾倾言应该认不出自己，但是宋珂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一样。
但是就在朝着酒吧外走的时候，顾倾言突然就揽住了她的脖颈，紧随而来的是唇。
很快，没有给宋珂一点时间去反应，也没有一点时间去后退，去躲避。
很软，很快就唤醒了不久之前的回忆。
但是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她又被吻了？
这一次是顾倾言。
以前可望不可及的，那一朵盛开的凤凰花。
给宋珂一百个胆子，那时候的她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回。
就像是做梦一样。
宋珂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但还是想撤离。
不过顾倾言不让，她的手臂箍得很紧，没有给宋珂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就像是大海里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手。
如果逃脱不开，那就享受吧。
带着酒味的一个吻。
可是现在是冬季，两个人在酒吧之外。
她们的背后是纷纷而落的白雪。
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