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吹走了记忆,还吹走了当时的味道。
残留在这里的只剩下我脑内的记忆碎片。
“天空树你又如何呢?一直在这座公园里面进行着光合作用,可能对于你而言,空气怎么样都行吧。现在,也就只有你陪伴在我身边了,为每一个夏至日的我遮阳蔽日。只剩下这个地方了。我只有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可以和你聊天。今天特意出门,也是来看你的。「你是否健康?天空树」。”
“不回应我也没有关系,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总有一天我也会遗忘掉你。但我很清楚,满是伤痕的记忆,记住了这为数不多的故事。我很清楚,我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天空树!”
龙一的天空树是公园中成长最好的那一棵,但就是成长的太好了。粗壮的根须已经挤破了原先的位置,蔓延到了地面上。
再过不久就会被移植到别的地方,有形的记忆也有消散的一天。
风又带来了悲痛,不知是谁往地面上滴了几滴泪水。风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用鸟鸣、蝉鸣覆盖了哭泣声。
就算世界崩塌,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哭泣声。泪水早已被蒸发,小小的记忆埋葬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不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消失了。
风还会带来更多的东西,这一次带来了熟悉的声音。音色与半小时前的那几人相同。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穿的也太破烂了吧。都过了半个小时了,还在哪里。要是给我家孩子看见了,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吧。要不你们去把他赶走吧。”
“我才不去,鬼才去。要去你去。鬼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传染病,一直在那里自言自语。感觉就是一个疯子。”
“你也这么觉得吗?我早觉得那是一个疯子了。要不要去通知公园的管理人员?”
“不好吧,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没有胆量吧,真是的。越看越害怕,我还是赶紧带着我家孩子离开这里吧。有空再出来聚吧,那个家伙还真是扫兴。”
“好!有空再聚,我也赶紧离开。”
“我也是,我们赶紧走吧。感觉多看一眼就会突然跑过来,太吓人了。”
异口同声的说着“要不要去附近的奶茶店?”
“好!”“赞成!”
因为龙一的淡然自若被风察觉到了,所以带走了她们的声音。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蝉鸣也变得更响。
“呐,你觉得呢?天空树,你又是怎么想的?”
“对吧!果然被当成怪人了。感觉更加羞耻了。”
“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完全挡住了视线,导致看不见是谁说的话。只能凭借着声音来判断,应该是这附近的妇女推着自己孩子来这里散步。对吧。”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公共场所。对吧。”
“可今天又是夏至日。只是觉得出门的人会少很多。对吧。”
“我是不是穿的很烂啊?可这些衣服是我翻遍衣柜才找出来的。”
“可能是吧。是我不太合群的缘故。对吧。”
只好低着头继续发呆。
“啊,啊,啊,啊!还是别再做多余的动作好了。”
“我究竟在思考些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好想回家。”
“哦哦!我想起来了,刚才在脑内思考的事情。它总是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
“嗯……”
本来低沉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
“果然是不明白。所以我才会纠结那些事情。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我‘该坚持还是选择放弃。’”
“我总是告诉自己‘就这样放弃真的好吗?坚持了不知多久的等待,换来的只有人生的遗憾。’初中二年级时唯一想要获取的东西‘中二病’,当时也很喜欢一个人发呆。然后去思考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不断地去刺激大脑,迫使它分泌更多的多巴胺。那段时期真的非常快乐,快乐的程度到达了遗忘未来的可能会发生的种种事情。对吧!”
“你要好好听我说哦。”
“只是想要让苦闷的生活稍微快乐一点。时间久了就会认为‘连这种无聊愿望都无法满足的世界才称得上是真实的世界。’什么都想要,但是什么都得不到。满足感,兴趣,欲望,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断的交织才是人生。现实就是所有不如意的集合体。对吧!”
“因为染成黑发的缘故,还把脑后的长发梳到了前面,男性披头散发的样子不是更怪嘛?像我这样的男生是不是太怪了啊?对吧!”
“对吧!无能的人指的就是我这类人,暗然回首,能想起来的都是悔恨。”
龙一把双手放在后面支撑着身体,抬头仰望天空。
正视着天空之上,高傲的太阳。
“你......倒是......说话啊!”
这时候的风好似看透了氛围,吹出了凉爽的风。
风是虚伪的,只是刚好有一朵云遮住了太阳。
“明明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就是难以忘怀,这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可我都两年没去学校了,就算复学也要从最开始读起。对吧!”
“倒不如说,结果不都是一样吗?两年前我也没有认识很多同龄人,两年后我也不会认识到更多的同龄人。既然都一样的话,新人生的第一步是不是应该先回到学校?对吧!”
“不对,不对。我还没尝试过,怎么可以直接选择放弃?对吧!”
“可是,现在的我还有那个能力吗?奢求世界满足自身愿望的能力,仔细想想的话,学习成绩也不好,长相也不出众。对吧,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真的还会有学校愿意收留我吗?两年的时间太久了,从平庸到达了更加平庸的人生。我怎么又开始自暴自弃了,突然感觉更累了。”
龙一躺在了公园长椅上,双手抱头仰望着天空,左脚翘在右腿上。长发也渐渐的从脸上散开,显露出来的是红色的笑脸面具。
“呐!你看那片云,如此的洁白。就好像我的记忆。一直在寻找我所失去的一切。也不清楚是我选择了孤独,还是孤独选择了我。什么也传达不到,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对吧!”
“或许这就是孤独的浪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