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嘈杂,这里十分阴冷,一切却都奇怪而和谐。
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贴近后背,冰冷的石台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匕首的划痕。
“我曾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祷告,但终究是徒劳无功。”
冰冷又有些抽泣的声音,从那不到一米高的石台上飘出,又很快撞到石壁反弹回来,这阴冷的地下孔隙连声波都觉得狭小。
“我真的绝望了,请求您宽恕我的罪恶。”他颤抖着,好似濒死的野兽在向猎人求饶般。
他嘶哑地道出他的苦楚,一遍又一遍,仿佛真的会有神灵能被他蹩脚的口才打动,仿佛真的有神灵闲的没事干去管他。
他似乎也明白了点什么,默默地闭上嘴,啜泣声也小了许多。
“呼,是祂给了我光,给了我缝隙,从那缝隙中我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以及逃脱的希望。”
他望向屋顶的眼神被渴望灌满,死灰复燃的渴望,孤注一掷的决绝。
“是时候了。”
他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伸手从贴着胸膛的怀里取出一张羊皮卷,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的字迹迷乱却整齐,像是瑰丽的珍宝,蕴藏着无限的知识,但真的是让人看了就头大。
不在多想,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放在手边的匕首,深呼吸两口,潮湿阴冷的空气像针扎一样刺痛着他的肺。
二话不说,直接狠下心用力地刺进抓着羊皮卷的右手。
鲜血流淌在他的手背上,手指尖上,诡异地向着各个方向流动着,又在接触到羊皮卷的一刹那停止。
少年嘴唇快速张合,一阵急促,晦涩难懂的咒语吐露出来。
“伟大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倾听您孩童的呼唤,拯救我的母亲于病痛折磨之间吧。”
羊皮纸像是得到了呼唤,飘飘悠悠浮了起来。
少年攥紧左手放在胸前,右手仍然搭在羊皮纸上。
他知道母神想要的是什么,但他扔抱有一丝幻想。
“呼,我愿意”
少年鼓足勇气,下定决心。
“我愿意,献祭我那乌黑油亮的美丽长发!”
他死死盯着羊皮纸,随着话音落下,地下房间里也重归安静,仿佛时间都冷凝住了。
这时少年脑海中莫名想起父亲留下的日记里的一句话: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额?怎么没反应,难道还不满足吗?果然啊,还是我太天真了。”
似是自嘲道。
“那么,只能这样了,还得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少年对着羊皮纸喃喃自语。
“这是我必须做的,我的使命!”
父亲,是孩儿对不住您,对不住家族了,但是我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了,若是这样可以让母亲好转,那么也值得了。
他在心中嘶吼了这么一句话,鼓起勇气目光重新锁定在羊皮卷上,眼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光芒,那是敢于直面深渊的人的灵魂,所映射出的黑色光芒。
“我愿意,献祭我的基因,我的子嗣后代的半成品”
“以及我的只因!!!”(震声!)
羊皮纸听到男孩的话语,像是倦怠了子民无聊的供奉的国王,呼扇着上面的两个角就想要躺平。
见状男孩眼中已如深潭,幽邃无光,直挺挺的倒下。
身体紧张得发抖而内心又无比失落失落
。
我该怎么办?
嘴唇不由自主的开合,发出一串断断续续地曲子。
“哼~哼嗯哼嗯~啊~哼哼啊哈啊~”
他的身体颤抖着,他的嘴唇蠕动着,他的心破碎着,回忆起儿时的时光哼着母亲曾哼唱给他的童谣,终于他忍不住哭了。
手上的疼痛,内心的恐惧,都没有压倒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在一旁摆烂的羊皮卷静静等待着召唤时间的结束,但当它听到这杂乱无章的韵律,从少年嘴唇边荡开,那声音跨过重重空间,传递到羊皮卷所连接的空间。
正在闭眼冥想的祂,感受着身体周遭环绕的乐曲,仿佛找到了解决困扰自己的问题的答案,于是回头望向声源,向着那边一点。
另一边的羊皮卷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充满了电一般直直朝着少年的嘴里冲去。
“呸呸呸,这是怎么回事?”
拿出差点卡死自己的羊皮纸,少年停止哭泣与哼唱,一脸疑惑地攥紧手中发癫似的羊皮卷。
正当他思索之际,空间毫无征兆地震荡,一声古老却清脆灵动,静谧而又诡异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
“给我乐谱,我满足你的愿望。”
少年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本已经舍弃宝贵的他仅凭借一首童谣就能吸引到这位存在。
“母神,是您吗,好,好的,我这就把乐谱谱写出来。”
少年跪在地上,对着羊皮纸磕了一下头,又转身去找纸和笔。
“用血,写在上面。”
言语中丝毫不带有情感,只有冷漠与命令。
但少年只觉得欢呼雀跃,要不是怕惹恼母神,他都想对着羊皮纸一顿乱亲。
少年这次没再犹豫,拿起匕首对着右手食指指尖就是一划,锋利的刀口在葱白的指头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手颤抖着,却不敢怠慢,不一会就把曲子写好了,当他满心欢喜地看向羊皮纸时,羊皮纸散发出神秘微光,让的他恍然间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在没得到神的准许怎么能休息。
羊皮纸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识正在昏沉却还苦苦强撑,恩准地说。
“睡吧。”
得到了准许,少年这才放下心来。
几个月的准备,几年的煎熬,让他本就柔弱的身躯更加雪上加霜,再加上大起大落的召唤仪式,耗费了他大量心神,于是他歪头就靠在石台上,安详地沉睡了。
过了好一会那古老存在才从乐谱中悠悠回过神来,
祂激动地心情难掩,这曲子,简直就是为了安眠而谱写的,祂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丝凝重,祂知道只是乐谱,并没有那么触动他,而是那夹杂着哭声的哼唱,杂乱无章,让曲子变得有趣起来。
可惜这里是格赫罗斯那家伙的地盘,我不能带走他,但是既然已与他签订了契约,那就正好给你这不知错误的家伙制造一点麻烦吧,神明心情大悦,暗自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只见古老存在挥了下手,把少年的气息记录下来。
再睁眼已经是回到自己的领地,祂一遍又一遍回溯无数的历史与空间。
终于,在那个舞台上找到了与他气味一模一样的那个人。
2023年津口
李森林刚从舞台上下来,作为一名刚高考完的准大一新生,这种台下坐着几百人的舞台指挥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放不开。
好在自己路还长,还有机会,并且至少这次登台没有出糗。
李森林对此感觉无比庆幸,第一次登台都算成功了,那距离指挥家冠军的路还会远吗。
回味着自己刚登台时那雷鸣般的掌声与寥寥的几位女粉丝的尖叫,李森林快要把持不住了。
“你荔枝一点好不好啊,真的是,咱可是要成为指挥家王的男人,怎么可以因为坐在211与366的女粉的尖叫就得意。”
看得出他很在意他的女粉丝。
“我也看出来了吼吼吼。”
悠扬的声音像是在山谷间的呐喊,余音袅袅。
“嗯?”
李森林莫名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有人与他搭话。
“你知道你身上哪里最能装吗?”
还没回过神来,李森林嘴贱答了句
“*”
那古老的存在,诧异的眼神都快从隐形中显现出来。
于是祂认真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类。
李森林刚脱口而出自己的骚话,就意识事情到不对劲了,诡异,实在太诡异了,这是撞鬼了?
“我发现你身上并没有*,那么你觉得你身上哪里第二能装呢?”
古老的存在并没有因为李森林的玩笑而生气,反而很有耐心的询问着。
这可吓坏了李森林,作为无神论者他早就知道应该带一本《资本论》防身的,可是他没有。
这不会是黄大仙吧,李森林暗暗想道。
答还是不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风微微吹过,吹拂得他神经刺痛。
“那么你觉得你身上哪里第二能装呢?”
古老的存在不厌其烦地问着。
李森林却不敢怠慢了,万一不回答,被一巴掌拍死了呢?这种存在绝绝不是自己能惹得。
虽然自己天天对着大卡车yy,希望有天能被送到神奇的世界,但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他无法接受。
“口,口袋,上衣左胸内口袋。”
李森林为了上台表演穿的正装确实不怎么能装,好在这衣服左胸出里面缝了个口袋,让他的一只手都能进去。
“那么就这样定了。”
“什么这样?”
话没说完,“叮”的一声,李森林的周身空间开始崩塌陷落,他的大口袋仿佛黑洞般吞噬着除了李森林和他衣服的一切。
“那么好梦哦。”
绅士的告别。
李森林的意识随着古老存在的离场而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李森林才缓缓睁开双眼。
那是一片洁白的床帐。
旁边趴着一个与他九点九分相像的瘦弱孩子,似乎做着什么噩梦。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明明都给你了,却还要收利息。”
“那是你自己不要的,却又要走了呜呜。”
---另一边
通过不停的回溯,终于让祂找到了指挥棒最辉煌的时刻。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李森林在舞台上指挥时,手里就握着一根棒子,这位伟大的存在觉得,为了那位大人演奏的安眠曲,必须也要配上一根正规的指挥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