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端着餐盘,沿着楼梯向上走,楼梯两侧墙上的火把照亮了铁制的餐盘,而令人不快的声音也从楼梯经过的甬道口里传出。
“可恶,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快本大爷出去!等老子出去了我要把你们通通喂猪!”
“我是冤枉的!让我见执行官大人,肯放我出去我干什么都可以!”
“长官!老鼠在我睡觉的时候啃我的手指!我的手指断了,帮帮我!帮帮我!”
“狗日的,你们全部给老子闭嘴!再不闭嘴午饭就都吃狗屎去吧!”狱卒愤怒的吼叫声没有让嘈杂的喊叫低下去,倒是随后而来的鞭打声起了点作用。
卡斯特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他已经来到这鬼地方工作一年了,但还是没有习惯这里的环境。这个该死的地方一年四季不分昼夜没有火把都是一团黑,到处都是那些犯人乱七八糟的喊声,这些家伙基本都是一辈子都出不去的死囚,为了发泄难以忍受的孤寂,他们也只有通过大喊大叫这一途径了。
这些家伙几乎全是人渣,但有又出于各种原因不能或者暂时不能杀,还得很多像卡斯特一样的狱卒日夜看守在这里。
卡斯特觉得自己和这些犯人一起被关在这所帝国最坚固的监狱里了。
之前他还不理解为什么有些狱卒会虐待犯人,现在想想或许他们潜意识里都认为自己只是有特权的“犯人”而已,被终日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自然需要欺负一下普通犯人来宣泄一下。而且那些家伙又都是毫无争议的人渣。
但卡斯特只负责一个犯人,想宣泄也没有办法。
相比其他狱卒,卡斯特的任务算是轻松的了,虽然他负责的那个犯人是这所监狱里防备等级最高的几位之一,但是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卡斯特走到了最顶层的铁门前,对两名看守打了个招呼。看守对古斯特行了个礼,打开了铁门。
黑石牢区——
黑石牢区是格兰特监狱最特殊的地方,这个最顶层的牢区占的面积几乎有格兰特监狱总面积的三分之一,防备等级也最森严,但一共只有十多个狱室,且几乎都空着。这里是关押一些不能处死的皇亲国戚,大贵族,或者一些拥有特殊身份的人的地方,这样的人并不常见。
卡斯特负责的就是这样一位特殊的犯人,亚罗恩家族第三十六代里最小的孩子,那个庞大家族名义上第四顺位的继承人。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卡斯特根本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说实话当知道自己负责的是这样一名大贵族家族出生的孩子时,卡斯特还有些幸灾乐祸,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因为天赋而入选了军队,但因为出身苦苦得不到晋升,最后更是因为得罪贵族而被发配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当狱卒。卡斯特打心眼里讨厌贵族,所以对那个被关押的贵族女孩也十分厌恶。
本应该是如此的。
“小鬼,吃饭了!”卡斯特打开机关,对着墙壁上的洞口喊道。
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从昏暗中走到了墙边,踮起脚努力将自己的头高过洞口的高度,从洞口的那一端呆呆地看着卡斯特。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三十厘米。
柔顺的暗金色头发,红曜石一般美丽的赤瞳,柔嫩白皙的肌肤,让这个小小的人明亮的像是黑暗中走出的一道光,对长时间待在这幽暗监狱的卡斯特来说,甚至显得有些耀眼。
这个叫做古妮薇尔的小女孩,可能是卡斯特在这所该死的监狱里,唯一不怎么讨厌的东西。
“狱卒先生……”小女孩用柔糯的嗓音,有些怯生生地跟卡斯特打着招呼。
卡斯特没有回应她,努力板着一张脸将饭菜递给她。
小女孩接过饭菜,盯着卡斯特似乎欲言又止。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做出这样的表情居然能让人移不开视线,可以想象她长大后该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这个未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格兰特的黑石牢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关押在这里的犯人还能再走出去哪怕一步。
“小鬼,有什么事情快说,我可是很忙的!”卡斯特故意做出不耐烦的表情,从女孩的脸上移开了视线。
小女孩看到卡斯特的表情果然慌了,咬了咬嘴唇,努力提高自己的音量。
“狱卒先生!能不能给我一本关于魔法公式的书呢?今天是可以带东西的日子吧!”
卡斯特听到古妮薇尔的话一愣,旋即冷笑。
“是,今天可以带东西。但是魔法公式书?你那小破脑袋是坏掉了吗?那种东西他妈的怎么可能给你带!”
古妮薇尔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稍微倒退了一些,眼眶里噙起了泪水。
“我,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我没有魔法介质,也不能发动魔法……只是以前在家族里……爷爷说有空要看看魔法书……亚罗恩家的人不能做一个连魔法都不知道的白痴……”
“你……”卡斯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古妮薇尔眼里的泪水又愣住了,烦躁地挠了挠头,似乎在后悔自己刚才粗暴的语气。
亚罗恩家的人必须了解魔法吗……可能大家族里真的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吧,但是到了监狱里也忘不掉吗?也是,她只是个小孩子,到了这种地方肯定一直慌的不得了吧?只能做些什么来安慰自己。但是魔法公式书……
“求您了,狱卒先生,我只有这一个请求!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再麻烦您做任何事,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乖乖听话,拜托您了狱卒先生!”古妮薇尔扒着洞口,带着哭腔对卡斯特说道。
“小鬼,别哭啊!”卡斯特看着古妮薇尔带着泪痕的小脸,更加烦躁了。魔法公式书说实话也不是什么难搞到的东西,市面上也是流通的,书店都有卖,也不算什么违禁品,而且那小鬼没有魔法介质根本不能做什么。但是万一她拿到魔法公式书做了什么呢?万一……
〔她还那么小,能做什么呢?〕
卡斯特一愣,下意识地回头,他刚才似乎听到有什么人在他耳边说话,但黑石牢区应该是外人止步的。
错觉吗……
卡斯特回过头,重新对上啜泣的古妮薇尔,叹了口气。
“我试试看吧,但是不要抱什么希望,那种东西不一定能搞来。妈的,你这小鬼真他妈多事。”
“谢,谢谢您!”
卡斯特骂骂咧咧地就要关上机关,假装没看到古妮薇尔惊喜的表情。
“那,那个!狱卒先生!”在洞口快要关上的时候,古妮薇尔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哭过还有些嘶哑的嗓子大声喊道“狱卒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卡斯特本来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犯人和狱卒之间只要单方面的了解就好了,过多的接触不是好事。
但在洞口即将关上的时候,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卡斯特.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