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魔人?”古妮薇尔终于能将视线从船底舱内的战斗中收回来,看向说话的萝藦“可是,小少爷不是贵族吗?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但魔人是不可能成为贵族的吧?”
“没有爵位啦,皇帝只是赐给了维柯顿家贵族的权力,至于名号,完全没有给。所以维柯顿家也被称为‘废名贵族’,是个有实无名的贵族。”波西娅轻声说道“但这已经是帝国能给予维柯顿家最大的恩惠了,说到底,维柯顿家能存在至今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百年前的那场屠杀……”
“请不要提这个!”萝藦罕见地睁大眼睛,用漆黑的瞳孔凝视着波西娅“波西娅,你现在也算是少爷的家臣,应该知道什么话不该说吧。”
“好吧,这种伤心事我也不想提了。”波西娅耸耸肩说,三人再次陷入沉默,船底舱门外只能听见隔着门传来的战斗声。
古妮薇尔没有插入波西娅和萝藦的谈话,但还是隐隐猜出波西娅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因为只要将“魔人”和“屠杀”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联想到百年前的那次大事件。
一滴血政策的武力贯彻。
“可是,皇帝不是还将维柯顿家安置在帝都了吗?说明皇帝对维柯顿家还是很信任的吧?”古妮薇尔说。
“那只是帝都贵族不想让维柯顿家继续在边境罢了,猛兽总是关在最近的笼子里最让人安心。”波西娅说“你随便问问维柯顿家的任何一个人,看看他们是愿意待在边境还是帝都,我敢保证没有几个人选择帝都的。”
“是根本不会有。那座辉煌之城,并不适合维柯顿家。”萝藦微微握紧了拳头“老爷这么早让少爷离开帝都,就是不想让少爷再受到帝都环境的影响。”
“好了,就此打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知道小少爷是魔人就够了。现在那两人好像快打完了。打完了小少爷会恢复吗……算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波西娅看了眼脸色苍白显然受到重创的萝藦问“我们要怎么阻止他?”
“我不知道。少爷其实天赋很好,可以控制短时间的魔人化,但这次他好像是因为受了重伤强行进入魔人化,连我都没有认出。”萝藦咬住了下唇说“就算我不想伤害少爷,但现在也只有武力阻止这一个方法了。可惜我失败了。”
“用武力强行去阻止一个狂化的魔人啊,听起来真刺激。”波西娅叹了口气“我怕我们的下场会和你一样啊,你也知道,我没比你强多少。”
“喂喂,不是还有我吗?”古妮薇尔不满地说。
“你跑步都喘,如果我怕你让现在的小少爷碰一下就散架了。”波西娅示意古妮薇尔看船底舱“你看看卡斯特。”
古妮薇尔看向船底舱内,卡斯特和维萨斯特的战斗果然快要进入尾声了。虽然卡斯特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比平顶山时强了不少,但是面对狂化的维萨斯特,还是只能苦苦支撑,终于到了支撑不住的时候。此时的卡斯特已经满是是伤,血液在他的身上蔓延出一道道诡异的纹路,他的衣服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露出因为剧烈运动而变成红色的皮肤,看上去好不狼狈。连手中的剑也遍布裂痕,似乎只要轻轻一敲就会化成碎片。而维萨斯特经历了卡斯特一样剧烈的战斗,却好像完全没事一样,低吼着准备再次向卡斯特发起冲锋。
明眼人都看得出,卡斯特完蛋是迟早的事,卡斯特本人也清楚这一点。
不甘心!满脸是血的卡斯特怒视着向自己逼近的维萨斯特,几乎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他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却还没能成功报仇,甚至连仇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这怎么能让卡斯特甘心?
现在的卡斯特已经不求抓住古妮薇尔和波西娅了,因为贪欲他已经失去太多。这一次,他只求能杀死那两人,获得他想要的东西。这事关乎他和他妻儿的未来,绝对不能出差错!
可是面对狂化的维萨斯特,即使已经变强的卡斯特也生出了浓浓的无力感。虽然不确定,但卡斯特已经开始怀疑维萨斯特是不是魔人了,在边境的时候,有关于魔人的消息往往都伴随着某个连队的团灭,对于魔人的恐惧到现在还留在卡斯特心中。
难道,还要再次使用【他】给我的力量吗?卡斯特犹豫了,但看到俯下身子像猛兽一样准备发起冲锋的维萨斯特,他还是咬牙下了决定。卡斯特将手伸进了口袋摸了摸,里面放着她妻子珍妮和女儿爱丽丝的照片,在刚才的战斗中,无论多么凶险他都没让照片掉出口袋。
为了她们而战斗吗……是啊,我还背负着两个人的未来啊。如果能成功杀死那两个怪物获得【他】允诺的报酬,就算没了我,珍妮和爱丽丝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吧?就是把要将爱丽丝交给冒失的珍妮独自一人照顾,有点对不起她啊……
剩下的时间还有二十年……留下五年的话,应该足够看到爱丽丝长大了吧?足够听到她叫我一声爸爸吧?也足够她……记住我了吧?
卡斯特慢慢闭上眼,明明身处绝境,他的嘴角却勾起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他好像知道了有什么必须要保护的东西在自己身后,所以变得毫无迷惘。因为既然不能后退,那就只有向前了。
“来吧,怪物!”卡斯特猛然睁开眼,用力将手中的剑插入自己的手腕,血液如荻花般四散,不少溅到了他狰狞的脸上。而被穿透的手腕上,血液正在违反物理的法则,慢慢形成一个古怪的纹路。
“那是!”看到卡斯特手上形成的又像是图像又像是文字的血之纹路,古妮薇尔和波西娅同时失声喊道,也不顾房间内的人会不会发现了。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分别拔出了利剑和魔枪。
那血液的纹路,分明她们的隐者之印系出同源!
“要上了,波西娅!(古妮薇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