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下雨天的夜晚出门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
后背处因为背着她倒是没太有冷的感觉,但没有太多遮掩的前胸处被雨点弄湿,风一吹,起了某种化学反应样,冻死了——
呼出的热气在路灯的闪耀中伴随着雨滴消散——是说世界快要毁灭了,路灯还在勤勤恳恳工作中,实属感人。
前方在路灯的照明下显得没那么阴森,感受着脚底处传来的“沙沙”的感觉,我接着路灯的光四处张望着——如果在这三天里着凉生了病可就糟糕了哇。
迎着风检视起一扇扇房门,不出意外的,全都锁住了。
哎呀,人都跑没了,屋子还要锁住吗——真是的,防范意识过剩了吧???
说实话,要是当初从正面抱着她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冷,不过——
Q:你舍得吗?
A:不舍得。
没错,我是个为女朋友绝对着想的绝世好男友,我怎么可能让她受凉——
继续沿着路灯走着,随后——
摇曳在视野末端,微微闪着光的,并非路灯样的光。
在据此几十米的屋子里——
得救……了?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他(她)会帮我们吗,嗯……好像有点悬哦。
“啪嗒”,雨落在裸露的后颈处——啊呀呀呀。
不管了,不去看看的话,在看花之前,我就要先去见上帝了。
哈利路亚——
月光混淆于灯光融在一起,照在那间屋子的门上,几大块锈迹着色其上,让它显得有些年头了。
是说这种屋子一般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老年人会住的吧?
松开勾着她的手,呼——哈——深呼吸后,我伸出手在上面敲了敲——
“唔——”
只传来略有厚重的感觉以及鬼屋样的回音。
再试试?
“咚咚”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那回音。
我偏过头,看了看从窗子里透出的光,在漆黑的夜里,这种光明明并不亮,但却极为扎眼——喂,不会有人走掉后不关灯吧。
“唔——”低头沉思片刻后,抿了抿嘴唇,背着她的身子晃了晃,带着几滴雨水落下。
再试最后一次——这次我要手嘴并用。
“咚咚——”
“有人在嘛——”
一瞬间,我意识到这种情景居然发生在地球快要毁灭的时候,说不出的违和感立刻如雨后的蘑菇样嗖嗖地长了出来。
然后就在那时,我听到了门后传来的脚步声——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乱了?
“啪嗒啪嗒啪嗒——”
我们是这么受欢迎的人吗?
这种时候反而有些不安了,身子微微向后缩了缩——
“咔”斑驳锈迹的门开了。
不——应该说是朝我们冲了过来。
势如破竹的——是一只猫。
“阿七————”
视野即刻被一片橘色占据,随后传来的是要去世般的疼痛。
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去,如同跳踢踏舞样,我手脚并用着尝试调整平衡——这玩意是咋样啦!
我张嘴,大声抗议道,随后不出所料的,吃了一嘴毛——和一只猫脚。
喂——要倒了哦噢噢——
在即将以头抢地之时,我用尽全力,朝前方倒去,伴随着一阵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我与地球妈妈来了个亲密的湿吻——衣服全被积水浸湿,嘴里塞满了被浸湿的猫毛。
“唔——喵!”
肇事猫不但没有逃逸,还机巧地又跳到了我的头上,俨然如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受到了剧烈的震动,她糯糯的脸蛋抖了抖,随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啊哇——唔唔——”
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随后与我头上的肇事猫来了个对视。
“呜哇,是猫猫耶——”
这么快就见到了猫,真是可喜可贺呢。
“呜喵——”
〖这难道就是我对地球妈妈出言不逊的惩罚吗。〗
与地球妈妈湿吻着,这个想法突然从我的脑袋上钻了出来。
————
“真的耶,是猫猫呢~”
暖色调的屋里,她抱着名为“阿七”的肇事猫,兴奋地在沙发上打着滚——小心掉下来摔成傻瓜了噢,我如此忠告道——“傻瓜猫?”得到了驴唇不对马嘴的答复。
屋里暖和得很,我穿着一件薄薄的紫色衬衫——
“不好意思啦,我家只剩我的衣服了。”
嗯,这就是原因。
另外一提,这家里的女主人并不是什么老太太,她出奇的年轻,头发蓬蓬着,有点像炸了毛的猫——还是说这猫像她?
“久等了——”
炸毛头女孩从抽屉里拿出几卷绷带和一瓶药物样的液体。
边给我处理着伤口,边为肇事猫辩护着——“对不起哦——这孩子就是这样”
随后我们闲聊着,我得知了这座小镇如此空旷的原因——国家为了延续人类文明,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避难所,而人们大概都去那里了吧。不过——
“你没去吗?”
“阿哈——”
她嘴角向上勾着,明明是该代表着“高兴”的表情此刻却略显悲伤,眼角柔和的向内收着,露出回忆的表情——
“在知道世界要毁灭之后呢——他们都去那里了。”
“他们”——她并没有多加解释,不过我也能猜出个大概。
屋内洋溢着暖色的光,闪烁于桌子上,沙发上,她炸毛的头发上。
炸毛头女孩顿了顿,随后嘿嘿的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挠了挠头,“不过我呢——似乎不想离开这里呢——嘿嘿”
在死与生之间做出抉择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不过——如果失去了重要的事物,这问题似乎就变得难以抉择了——是带着痛苦与记忆活着,还是卑鄙的,自私的死去。
似乎是为了转移严肃的话题,炸毛头女孩生硬地咳了咳,随后把头转向她与肇事猫的方向,
“这孩子……还真是亲近她呢。”
“嗯……这孩子呢,是在我一个人的时候闯进来的——”
回忆的底色铺盖过屋内暖色调的光,如浪潮般。
“那天也是下雨来着……它从厨房里敞着的窗户里钻了进来——那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呢……”
“啊……”
想到了什么样,她又笑了起来,“说起来,和今天还真有点像呢——嘿嘿”
她给嘿嘿的笑了起来,炫耀她无暇的牙齿般。
选择了自私的死去,真的是卑鄙呢。
但——这也是勇敢的一种吧。
或许是无法割舍的回忆吧,我看着打着滚的她,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哦——想起了她说的话。
“见到猫猫了呢——开心吗?”
“嗯嗯~”
“非常开心哦——”
软乎乎的,摇摆着棉花糖样的脑袋。
看到她高兴的模样,感觉这伤其实也无所谓啦——
一旁的炸毛头女孩看看她,又看了看我,两眼圆睁着凑了过来,“呐呐——这孩子……是你什么人阿”搓着双手,像狗仔一样。
“啊……”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问法很奇怪,她又立刻把手摆到身前,“不说也没事啦,我就是蛮好奇的——”
哼哼——我摆出神圣的动作——具体来说是把双手掐在腰上。
“我们……可是一对很恩爱的情侣哦?”
“呃……?”
炸毛头女孩露出微妙的表情,又看了看她,看了看我。
“?”
“那啥……别看她这样,她可是成年了哦?”
“嗯……”
“是真的哦???”
“我觉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是得注意下的……”
呜——我抓着头发——绝世好男友被误解成什么了啊——
嗯——“我,”
“是和她来看花的——”
振振有词的说道。
听到了惊天秘密样,她皱了皱眉,不过没出几秒又舒缓开来——露出了笑脸“真是两个很奇怪的人呢——”
“阿哈——”我也笑着,“彼此彼此啦?”
——————
掀开被子的一角,“咕啾咕啾”的朝我挤来。
是说,这是单人床哦?两个人睡多少有点挤就是啦——
像依恋父母的孩子样,她摇头晃脑的把头伏在我的胸前,蹭——蹭——
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着雨,雨落在房瓦上发出的声响与彼此的心跳同谐了般——
环绕着我的,是她娇柔的手臂,两人的温度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彼此。
她缓缓把手放在我脸上的伤口——“疼吗?”
“受伤了呢。”
一瞬间愣了愣,但随后反应过来——
“没事啦——”没有立刻挪开她抚摸着我伤口的,而是任由她在我的脸上肆意着。
指尖划过伤口,略微有些疼痛传来——不过都无所谓啦。
看着她,想起了炸毛头女孩的话——
〖去那里的话,就能活下去。〗
“我呢——”
借着月光能隐约看见她微笑的样子——
“不会走的——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她可是会读心术的呢。
仿佛被雨淋湿的是我的心样——跟我一样——在生与死面前选择了自私的死去的她——
我抽出双手,按住她的肩。
“你可以做到——跟我在一起,舍弃其余一切吗?”
什么嘛,这种求婚样的问法——不过呢,自私的我也希望得到她的自私啊——
她低下头,荡漾的眼睛不断的眨巴眨巴——
是在做取舍吗——嗯……
片刻后,她抬起头——
“我——没有你以外的东西了。”
如石化般,感觉自己痉挛着——
真是的,意料之内的回答呢,我伸出手,按在他柔软的头上揉了起来。
陪伴我走向生命尽头的将会是我的挚爱之人。
陪伴她,注视她,保护她——我曾如此对她承诺过。
“头发要被揉乱了耶——”
“反正你也会整理的嘛——”
“唔——”
她又把头蹭了过来——让我感觉到了床边的棱角。
“要掉了啦——”艰难的稳住了身子,抗议道。
“让我也……自私下吧——只有你这么自私什么的……太不公平了啦——”
——昏暗的房间里,我们拥抱着。
时间很短,路很长——不过都无所谓啦,世界毁灭什么的,以后再说也可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