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提着早餐便当,乘着医院电梯的高坂佳乃,忍不住伸手虚掩口鼻,打了个哈欠。
“真是的,”看了眼镜子里,即便化了妆也难掩疲倦的自己,高坂佳乃无奈的摇摇头,想着接下来要见京介,不想被他看出什么的她,尽力掩饰着:“想了大半夜,事情没想出个解决办法,反倒是弄得我没睡好……”
“也不知道,京介怎么样了……”
怀着这样的担忧和关切,走出电梯的高坂佳乃,快步走到了病房前,轻轻敲门。
“请进。”不同于昨日晚上的低沉,京介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这让高坂佳乃暗自松了口气,轻轻打开了房门。
“早安。”借用太极活动着身体的京介,缓缓完成了收势动作,抬头向高坂佳乃笑笑。
“……早,早安。”看着京介脸上平静的微笑,高坂佳乃肉眼可见的愣了愣,好一会儿后方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略显惊喜的真挚笑容:“你看起来,很不错啊。”
“只是想通了。”京介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向高坂佳乃手里的便当。
“啊,这是你的早餐。”被京介用眼神提醒的高坂佳乃,顿时反应了过来,赶忙笑着将手里的便当递给了他。
“谢谢。”京介客气的接过了高坂佳乃递来的便当盒,轻轻打开,倚在窗边,优雅而快速的完成了进食,一边拿纸巾擦着嘴,一边将便当盒交还给了高坂佳乃:“请问一下,您现在有时间么?”
“嗯?”高坂佳乃显然没想到京介会忽然这么问,接过便当盒的手,微微一顿。
今日是周一,无论是作为学生的桐乃,还是作为职业者的高坂大介,今天都得各自上学上班,中午带着便当,屋子昨天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打扫过了,所以高坂佳乃今日还真是挺有空的呢……
只是,她有些拿不准,京介忽然这么问自己,是有什么事呢?
“我有些事,想问问您,”京介看了高坂佳乃一眼,轻声解释道:“怕耽误您的事,所以问问您眼下是否有时间。”
“时间上,我倒是还挺充裕的,只要不耽误你的午餐便当,”听京介这么说,高坂佳乃看上去放松了几分,随意的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微笑着看向他:“那么,你想问什么呢?”
“我想问的,”京介依旧靠在窗沿,只是神情莫名的严肃了几分:“是关于‘我’……”
“曾经的,‘失忆’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以前的你啊……”高坂佳乃看着京介平静的面容,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实际上,自昨晚回家后,高坂佳乃就一直在想京介的话,她觉得京介忽然有那样的想法,将自己和过去几乎分为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和丈夫,都太过于关注他记忆是否恢复这一点,才导致了……
所以她本来打定了主意,今日过来,不能再多提京介以前的事,更绝对不要多问他记忆恢复的事,可眼下京介却忽然主动问起……
“无论好坏,您但请直言便是。”看出了她的犹豫的京介,却是误会了她犹豫的原因,顿时笑着摆摆手,示意她直说就好:“我问这些,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曾经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具体是好是坏,我其实并不在意。”
“只是必须要知道,要心里有数罢了。”
“既然你想知道的话,”虽然话不对路,但见京介如此坦然的态度,加上他方才的笑容,高坂佳乃还是勉强放下了心来,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不过,说实话,你的过去其实没什么可讲的。”
“哦?”京介看起来仍旧淡然,也对,反正不管是好是坏,说的都不是他。
“你以前……怎么说呢……”在京介平静的注视下,高坂佳乃仔细斟酌着语言,尽量用合适的方式表述着:“你以前,是个很普通的人,虽然也曾在小时候表现得优秀过,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就懒散下来了。”
“你成绩一般,算不上多差,但也算不上多好,很多时候只能靠麻奈实给你辅导功课,才能勉强维持成绩在中游左右。”
“麻奈实?”京介微微挑眉,他对于前身学习不好这一点,显然并不在意,反倒是高坂佳乃口中那个陌生的名字,让他更为关注。
“啊,对,你还没见过麻奈实……”高坂佳乃拍拍脑袋,她把这个问题给忘了,于是赶忙向京介介绍道:“麻奈实是你的朋友……”
“说是朋友,其实不管是她家里,还是我,都默认你们两个是一对的,只是眼下这个情况……”
“劳烦介绍一下她吧。”对于高坂佳乃所谓的默认是一对,京介显然并不在意,但对于这位麻奈实小姐本身,他却是颇有兴趣。
“麻奈实和你一样是十七岁,”这显然并非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京介既然问了,高坂佳乃自然也就不会隐瞒:“不过成绩上比你好多了……”
“咳,她家就在我们家不远处,是一家和式点心店,叫田村屋……啊,那个,田村就是她家里的姓氏,她全名就叫田村麻奈实。”
“因为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近,你们又年龄相同,所以是打小就总是待在一起,从幼稚园到现在高中都是一个学校,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班,可以说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青梅竹马,感情非常深厚。”
“所以,至少我之前,是一直将她视为准儿媳的……咳,那个,京介……”
“您知晓的,关于她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了么?”京介微笑着打断了高坂佳乃的话,似乎在确认自己对于信息的收集完整度。
“……嗯。”高坂佳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样啊。”京介也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人已有了了解,于是将话题再度转向正轨:“那还是麻烦您,接着说说关于‘我’的情况吧。”
“……好。”高坂佳乃再度犹豫了一瞬,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绕开,只是抿了抿嘴,像是在组织语言。
京介看了高坂佳乃一眼,其实她这想说却没有说的话,他大致是猜得到的——无非就是关于他这个新的“京介”,未来和那位田村麻奈实小姐的关系。
要么,是作为母亲的希望能继续维持,要么是重新开始,又或者干脆……总之,无论是哪一种,京介现在,在见到这位田村小姐本人前,都绝不会给出任何表态,所以他才故意打断了高坂佳乃的话,将话题转开。
当然,不表态归不表态,京介的态度倾向还是一切重新就是,毕竟就像他昨日所说的那样,这些关系都是“高坂京介”的,不是他的。
至于具体的,这位田村小姐的性格、人品之类的东西,究竟如何,他自会去做出判断,他不需要,也不想被他人的言语所影响。
京介的态度表现的还是很明显的,高坂佳乃也多少看出了一些,所以她在被京介打断了话语后,虽然两次有所犹豫,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高坂佳乃再度抿了抿嘴,不知是否是,自己的话被京介打断了的缘故,她眼下的思路有些乱糟糟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
“麻烦您讲讲,‘我’以前的性格吧。”看出高坂佳乃不知从何开口的京介,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方向,一个他自己很感兴趣的方向:“除了您方才说的懒散外,还有什么呢?”
“你以前的性格啊……”高坂佳乃仔细思索着,却忍不住有些挠头,或许是正因为过于熟悉,她这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想来,都是琐碎,不知如何开口。
“您讲些特点就好。”虽然说实话,本来就没对高坂佳乃的表述能力,有太大期待,但见她这样,京介还是有些无奈,只能让她以最简单的方式表达:“例如为人处世的作风,对于突**况的态度、处理方法之类的。”
“特点的话……”高坂佳乃顺着京介的话,努力回想着,这个一起生活,看似熟悉至极,细想却又发现,自己并没有了解得那么细致的人:“就是,平凡吧!”
“和桐乃截然相反的那种平凡,而且是安于平凡,乐于平凡……咳,其实这个的话,我还是比较理解的,追求平平凡凡的幸福嘛,也没有错啦,只是因为和桐乃比较起来就……所以……”
乐于平凡……京介暗自挑眉,这个特点配合懒散,的确是相当“合拍”,话说之前那个“我”,正巧和那位桐乃小姐正好相反的话,那这会不会和桐乃小姐对“我”的矛盾态度,有所联系?
嗯,之前高坂夫人有说过,“高坂京介”先生,也曾在小时候表现得优秀过,那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后来那样的懒散呢……
这其中的转变,连这位高坂夫人都知之不清,看来之后是必须找那位田村小姐聊聊了……从桐乃小姐的态度上看,也许她也有所了解?
“对于突**况的话,”高坂佳乃自然是不知道京介在想些什么,所以她顿了顿,确认京介并不在乎自己话中的对比后,便接着说道:“态度上是抗拒,非常抗拒。”
“我方才也说过,他……咳,我是说,你以前是个喜欢平静日常的人,所以对于突**况一般都比较抗拒,当然,你也基本不会遇到什么突**况。”
“至于为人处世的作风上,你很多时候都像是个老大爷一样……”